8.番外.她叫商芜.伍
她叫商芜,荒芜的芜。
平芜之地,杂草丛生;芜劣之文,杂乱无章。商芜之名,人如草芥。
不被祝福的的降临,众望所归的逝去,她的一生,或如是而已。
封家众人欢乐依旧,熙熙攘攘的哄笑声乘着凉意的清风传入书房,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苦涩的味道。封旗没有多说封家的现状,只是言简意赅地表达着一个含义:五日之后封家啊将不复存在,能提前走出这座府邸的人,只有少爷小姐以及牧顔牧汀四人而已。
牧顔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她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服从的磕头:“老爷,牧顔一定用生命守护少爷,不负众望,将少爷待到云州杨家。”商芜听见封炎兮的消息,外表平静的低着头,眼中早已变得凄凉,随后流露出无奈的笑容,封炎兮你个傻瓜真是幸福,逃个命都有美女作陪。
牧汀却是没有顾及封旗的严厉,倒是把话说得直接,”老爷,那小姐冒充了商三小姐出了府会到荆州,那.真正的.她怎么办?”她越说声音越小,疏远又陌生的看了看商芜,她确实讨厌这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内心的讨厌并未消减。但如果顶替商芜竹韵的身份存活,真正的商芜和竹韵又会怎么样,她这样想着终究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牧汀说着,忽然被姐姐扯了扯,声音戛然而止。封旗看过来,突如其来的威严让她们感到恐惧。
“她..”封旗看着商芜说道:”她会代替瞳兮死去,商家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荆州远离都城血宫。我的瞳兮会平安的度过这一生。”他通过商妃娘娘口中知道,封家现在呈一家独大之态,的确威胁到某些血族权贵的势力。但针对封家的不只有那些收敛钱财的权贵,竟然还有血族巫阁的势力。
血族巫阁是由北奈的琴语,夏如姬,琴问,韩烬,以及康禾这五大领主各领弟子组成的一支最为神秘的势力,从不参与权位纠纷,一旦巫阁之人出手,一定是有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发生。
而封家即将发生的灾难,只不过是权贵借助这股力量彻底摧毁百年封家而已。
封旗很清楚,封家这次得罪的不只有都城权贵,还有血族宗亲甚至于整个北奈。
当今圣主臣殷这个皇帝名存实亡,商妃娘娘虽然盛宠无限,也只能依靠笼络的一些势力保全商家一脉,思前想去,只有让封瞳兮跟着商家队伍光明正大的离开都城,才不会让在封府附近监视的执法队察觉。之后再让商芜代替小姐死去,这样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封瞳兮这个人了。他仔细计划为儿女谋取生路,自始至终都没有重视自己也深陷危机。
牧顔牧汀不知道全部的计划详情,只知道要做好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从家主口中得到的消息很少,她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看来前一秒还是人间天堂,后一秒仿佛整个世界都换了天地。纵使她们心中有太多迷惑,封旗一向没有耐心给她们多做解释。
“你们记住了,封家养你们成人,就算是你们死,也不能让少爷小姐收到半点伤害。走出这个门后,不能透露半个字。”待到牧顔和牧汀两姐妹浑浑噩噩的退下去,封旗才正经的看向商芜。怒气丝毫不减,“商芜啊商芜,你可真有本事,竟然把炎兮感情骗的如此至深。真是青楼的母亲生出的女儿也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封旗丝毫没有给她留任何情面,这样的女人就是泥塘里的污秽,无论从品行出身才貌,哪里都配不上高贵身份的封炎兮。
商芜跪着腿有些发麻,就揉了揉自觉地站起来,很自然的坐到太师椅上,从来都用没有敬重的语气跟这个虚伪的老头说话,“我早就听闻封家少爷可是有风流公子的称号,难不成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放荡父亲?”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没有教养的小辈指着鼻子嘲讽,手掌运气一时竟用了八成的功力,这一掌下去,恐怕直接能将整个地面拍个碎裂。
“众所周知,封家家主打儿子跟闹着玩似的,对这美若天仙的女儿确实视若珍宝,如果封家主当真是打伤了我几日后的戏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商芜尽力让自己显得淡定,平静的看着那一掌落下,不躲不闪,瞳孔慢慢放大。
封旗听闻,果然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你这伶牙俐齿到现在还不肯收敛,不过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别忘了你那青楼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妹妹。”
商芜不知道这句威胁都已经听了多少遍了,无论是她那尊贵的父亲大人,还是这位封家家主,都一遍遍提醒她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替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走向死亡,而那个人将会继续享受着这样的人生。这是何等的不公,更可笑的是,这样的不公自始至终都是她命运的起点以及生命的终结。
听得多了,倒也是面不改色的淡然,“火气这么大,倒不像是历经沧桑沉淀后应该有的模样,恐怕是刚刚那句话刺激到你了,是吗?”不等封旗说话,她有继续说,“是说少爷风流,还是老爷放荡?”
”商芜!”封旗怒极反笑。
”果然是真的,平日里封家家主对待炎兮就有颇多的苛刻,要说是历练也就罢了,怎么这大难临头,女儿的后路安排的详尽周全,这儿子的后路倒是别有用心吧,老东西,这一碗水端得很是不平。”商芜语出惊人,“封炎兮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是吧!十几年前,云州杨家家主杨殇来投奔你的时候,你因贪恋杨夫人美貌,借着醉意侵犯了她,之后谎称仇家寻来劫走了夫人,实则你偷偷将夫人藏匿,可怜这杨家家主至今都对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感恩戴德。怕是你也不曾想到,杨夫人在投奔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而她生下炎兮后就郁郁寡欢不久就离世。恰巧你膝下并无男嗣,就顺势把他养在自己身边。我说的对不对?”
封旗随着商芜的话脸色越来越差,他连说了几个好啊,“我倒真没想到,原来那天偷听我和肖管家谈话的是你。”
商芜就怕气不死他,继续说,“让少爷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傍晚离开,不过是为了吸引外面那群在暗处蹲着的执法队,让牧顔穿着名贵的衣服离开,就是要他们以为兄妹二人一同离开,我猜那群蠢货一定不敢打草惊蛇,而是派出一部分人暗中盯着,这样反而让封瞳兮的离开更加安全。你是想牺牲炎兮来保你那个宝贝女儿。”
“你以为凭这些把柄就可以让我放你离开?”封旗变得很危险。
“不,之前的计划我会依旧会遵守,同样的,我也会将这件丑事烂到肚子里,以此为交换,换你放过炎兮,就算是看在他叫了你二十年的父亲份上。”商芜轻轻的说。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仆人代替他先离开,然后偷偷把他送出府。”封旗眼中有一丝动容,他决定为封炎兮冒一次风险。
商芜的目的达到,没有再咄咄逼人,那股子倔强的力气一时间消失,这是商芜为封炎兮做的最冒险的一件事情,是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