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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有用亦无用

山顶上的所有人看见泰梅的下场,无不骇然。

吴友用回过身来看着炼血老祖,冷笑道

“在我面前,妄图自断经脉,你不觉的可笑么。”

炼血老祖见到泰梅的下场之后,自知下场凄惨,早已试过自绝经脉,可是被吴友用盯上的人,真是想生不见得,想死亦不能。

炼血老祖惨笑一下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老祖在一生也算活的风光,你想如何整治净管使来,看老祖可会皱一下眉头。”

吴友用嗤笑一下,

“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不用装着一副如此光棍的模样,你要是真的不怕我的手段又会怎会吓的自绝经脉。

哼,有一说一,这次泰梅害我,你出力不多,我只废了你的武功,你滚吧。”

手指一点,炼血被废。

吴友用用心不可谓不恶毒,这些年来一指帮在江湖上的仇家可谓多如牛毛,此时功力被废那些人还不给他生吞活剥了。

炼血一生极为自负仰仗的便是登峰造极的武功,炼血魔功大成以更目无余子,废他功力,对他来说简直比凌迟之刑还要痛苦。

处置完这两人,吴友用冷眼看着山顶上的所有人。

目光过去,所有人无不胆战心惊,那些一指帮的部属早已跪倒在地,那些中立的绿林邪派随着目光纷纷跪倒。

场间霎时间跪倒一大片,只剩下一些断指盟的人,还不包括断指盟里那些见过吴有用神威之后,不堪压力跪倒的人。

吴友用本不愿跟他们多费口舌,让他们直接滚下山去便是了,不过眼睛余光看见一旁的江南竹不知想到了什么,改了主意,解释几句

“天帮虽以我为首,我平日里只是饮酒寻乐,主事之人却是泰梅与炼血二人,江湖上那些欺男霸女,欺压良善以至灭门灭派之事与我无关,泰梅已经受到惩罚,炼血功力已废,天帮至今日起解散,你们走吧。”

众人听完先是面面相觑,断指盟的人先是紧跟都欢喜起来,吴友用的能力太过诡异,所有人都以为今日要功亏一篑,甚至还要搭上性命,闻听无事,俱都欢喜,钱老板跟吕之候更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指帮的人却都大惊失色,紧跟跪倒在地,大声哭喊了起来。

他们这些年来仗着势力庞大做了不少坏事,眼下要是解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成江湖的孤魂野鬼。

李平安看着满山的人对吴友用惧若魔神,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提剑上前道

“阁下,说的好轻松,几句话就想将我们打发了?”

放在往日吴友用随手就赏他个“残废”“致盲”什么的,不过眼下心情烦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手指一点,心意微动,吴友用消失在山顶。

时光荏苒,秋去东来,春又至。

吴友用神情落寞的站在孤山山顶。

从那次被江湖上传颂的断指事件之后已经过去半年了。

吴友用当日心烦意乱,找了地方安静些时日。

经历过这次背叛以后,往日的那些龙肝凤胆,美酒美妾的生活早已经索然无味。

他等人散去以后,先见了四老,然后给予了四老以智慧。

四老恢复了神智以后,却没有像吴友用想像的那样快乐起来。

四人聪明以后,先是各自对往常谷内各人分配的活计不满,接着又开始对四人脸上的怪异开始疑惑,然后追查起来。

等到吴友用再次来看他们的时候,谷中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鸟语花香,欢声笑语,四老之间已生出极大的间隙。

四老已经查到他们的师父当年收留他们并养大目地可能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美好,巨大的反差之下让他们难以接受。

四老见到到来的吴友用,恳求他收去赐予的智慧,就让他们像以前一样。

吴友用收去四人的智慧,在谷内生活了一些时日,看着像往常一样有些疯傻的四老恢复正常。

看着为一些小事斗嘴,打闹,开开心心的四老,吴友用感觉好像明白点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刚才吴友用莫明的心里一阵悸动,想起江南竹,身随意动,去看了她,他看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之间,一老一少的放牛牧羊,平静喜乐的生活,内心深处似乎有东西蠢蠢欲动,待到半夜,等到他俩睡去,忍不住偷喝了已经放冷的浓粥。

孤山山顶,吴友用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来这个地方,抬起手指,在心底问道

“金灵,你在么?”

“我一直都在呀,怎么了?”金灵依然稚嫩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我感觉内心十分烦闷,焦灼不安。”

“为什么呢?你的愿望我都可以实现,还有什么好烦恼的?”金灵说完又补了一句

“当然改变别人爱恨的事情有些难。”

吴友用想了想道

“我这些年天天醉酒笙歌,日子过的有些过于安逸,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呀,炼血与泰梅你已经惩罚过了,况且自你我相遇之后,每天不是过的挺开心的,不要多想了好不好?继续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你不明白的金灵,那些生活不是我内心真正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呀?”

“我迷茫的就是这件事情,你让我好好想想。”

山顶一片寂静,冬日的积雪还有薄薄的一层,初春的山风还带些寒意,吴友用迎着山风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晨光微熹,东方一丝鱼肚白,吴友用做了一个决定

“金灵,你可以让时光倒溯吗?”

“那个估计不行,我只是仙人留下的一丝仙力,没有那么大的力,你要回去干吗?”

“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眼前一片迷茫。”

“这样啊,我的力量只能带你穿越时间长河,回到以前去看看,可不能做别的,不然代价太大,你会没命的。”

“真的可以吗,回去看看也可以,我不会做什么事情的。”

“一定要回去吗?”

“嗯,一定要回去。”

“嗯,我先说好,回到过去,你只能看只能听不能做任何事情。”

“放心吧,妥妥的。”

事情说的妥当,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金灵似乎有些吃力,金色的食指在山顶上放出耀眼的光芒,金光在大盛的时候,吴友用消失了,此时一轮红日才刚刚升起。

穿梭在时光长河的隧道,吴友用的眼前亮起七彩的光芒,光芒夹杂着许多亮点,在他面前不停的后退。

不知多久,隧道的前方一阵光明,就快到了。

吴友用看着眼前的大山,前面有几个人。

施了个隐身在自己身上,吴友用信步向山边正围在一起的饥民走去。

离的近了只见几个骨瘦如柴,已经饿成皮包骨的人围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瘦弱不堪,脸色苍白,看着不过十多岁,可能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只听那些饥民在商量着要吃那孩子,饥荒之年,悲惨如是。

正在那些饥民准备下手的时候,从山边跑来一个瘦弱的孩子,那孩子脸上涂的黝黑,守在地上白脸孩子身前,每当有饥民接近白脸孩子他都龇牙咧嘴,状若疯狗的上前想去撕咬。

那些饥民一时倒不敢接近,最后都悻悻然退去了。

黑脸孩子看人退去,扶着白脸孩子向山里走去。

吴友用疑惑问道

“那两个孩子看五官有些熟悉是谁?”

金灵道

“那是天荡五鬼中的黑白无常,以前是你的部下。”

吴友用想了想,有了点点印象,说道

“时间不对,位置也有些偏差,再往后去一些。”

金光闪烁,这次七彩隧道只转了一会,吴友用便出来了。

看着熟悉的景色,吴友用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鲜明了起来。

靠着大山行走,拐了几个弯,看见了一位正在山边采野菜女子,女子穿着破布麻衣,面黄肌瘦,看面目依稀有些像江南竹。

不大一会,从山坳边跑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手里拿着几片野菇满脸欢喜的笑着。

吴友用看见女子,瞬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那个女子是他的母亲。

吴友用穿越回到他小的时候,他隐身在一旁,体会母亲在身边的幸福,听着母亲小时候教育他,却被他忘记的事情。

他母亲跟小时候的他说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不求大富大贵,本本分分便可,不做坏事,如果有能力多做好事,这些跟他小时候说过的话现在重新听在耳朵里又是一番滋味。

吴友用想起当年刚得到金灵的时候,立志要做好事。

一日路过清河县,听见当时有采花大盗肆意掳掠女子,便决意为民除害。

凭着金灵无所不能的能力,很快就将贼人捉到,原来传说的采花大盗就是泰梅。

本想一指点死泰梅的吴友用,没有经受住泰梅的花言巧语,留他一命,让他跟着自己。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吴友用开始下坠,酒,色,财,权,一步步的将他拉向深渊,直至入底。

慢慢为了满足欲望,开始拉帮结派,炼血在他的一指之下折服成了打手以后更是加快了他堕入深渊的速度。

吴友用看着已面黄肌瘦的母亲在教育小时候的自己,宁可穷死饿死也不能偷盗别人的东西,不禁心中惭愧

“母亲啊,母亲,你给我起名有用,希望我以后成为有用之人,却没想到我本姓吴,成了无用之人。”

金灵提醒他不能待的太久,吴友用想了想道,去我母亲离开前的那一刻。

金光闪,隧道开,人出来。

吴友用看着眼前被压塌的破房,想起了母亲去世前的事情。

大旱数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寒风吹塌房屋,无力修缮,那天跟母亲去找吃的,居然在官道上遇见一群饿疯了的饥民在抢劫一队运送官粮的车队。

饥民多而且都是饿极了的疯子,赶跑护粮的兵勇,抢走了下一顿的口粮。

他娘俩等人散去,偷偷的在车架上,地面上捡了一些散碎大米,前前后后居然凑了一小捧。

吴友用正想那时候的事情,远远的就看见山边他的母亲带着小时候的他过来了。

母子二人满脸幸福的从他身前走过,那时候,一小捧米都可以让人很幸福。

在榻掉的房子的一角,支起一块可以稍稍挡着寒风的地方,母子儿人架起小锅,米不多,只能熬粥。

架上火,熬上粥,母子二人依偎在一起。

还是少年的吴友用在下一顿能吃饱饭的幻想下睡去,寒风呼啸,母亲将身上的几块破麻布解下几块批在孩子身上,围着火,抱着孩子,竟也睡去。

隐身在旁的吴友用想起接下来的事情,幼年的他在睡梦中醒来,发现母亲已经冻死,怀着巨大的恐惧,吴友用呼唤了金灵

“金灵,在吗?”

“在呀,我知道你想干吗?救不了?”

“为什么?”

“我们现在身处时间长河中,只是时间的过客,你做的事情会改变历史进程,你想救你母亲,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刚一出手的瞬间,连人都没救,你带我都可能会消失。”

“那我能做什么?”

“事情发生,已经成了事实。你什么都做不了。”

吴友用沉默的看着一切,几次想要伸手出去,却都缩了回来。

火越来越小,熬的锅里的粥已经开始浓稠,火灭粥冷,小吴友用醒来。

刚醒的孩子还没发现母亲已经在睡梦中逝去,捧着冷粥大口的喝了起来。

吴友用不忍看去,想了想道

“我还想去看看,当年你我相遇的时候。”

吴友用出现在一处废弃的大殿内,当年他母亲过世以后,他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受饥饿所迫,逃进深山,无意中跌落在一处被埋的宫殿之中,被困几近饿死之际,遇到仙人,赐予仙力,才得以存活。

吴友用看着已经饿晕的小吴友用,隐在一旁,对于当年仙人的来历他一直非常好奇,现在有这样的机会,看能不能等会跟仙人见面我,问上一些事情。

谁知夜已近深,小吴友用在昏迷中已经开始喃喃自语,仙人还未出现,再过的一时半刻,小吴友用连呢喃都没有了力气,脸色发昏,眼看就要饿死过去。

吴友用记得当年不过饿了半晌,饥肠辘辘的时候仙人就出先现了,现在为何还未出来。

“金灵,你在么?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呀,难道说因为咱们进入时间长河的原因,导致产生了一些想不到的变化?”

“那怎么办,仙人不出,我岂不是在这个时候就死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死了,那现在来自过去的我又会怎么办,那些发生的事情又会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吴友用脸色大急,看着已经连呢喃都没有力气的小吴友用,突然灵机一动,道

“如果我现在装成仙人出现,将灵力渡一半給他行不行?”

“仙人是曾经出现过的,这个没问题,但是灵力不能给一半,要么就是全给,不过全给之后你的命就要没有了。”

吴友用陷入了巨大的决择之间,他得到金灵以后,未曾想过居然有一天会面临如此的决择满心焦虑的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的那些话语,然后安静了下来,既然我没有成为有用的人,眼前真好有一个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就让他做一个有用的人吧。

吴友用做了此生的最后一个决定,他让金灵给他变成他记里仙人的模样,白发白须,飘逸出尘。

站在小吴友用面前,先恢复他些体力,小吴友用醒了过来。

“你是谁呀?”

“我是仙人。”

“是神仙吗?怎么证明呀?”

“你可以先说个愿望。”

“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吴友用想起当年醒来时仙人给他变出来的鸡鸭鱼肉,正要施法,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手指一点,一砂钵放冷的浓粥出现在小吴友用面前,

“吃吧,相信我,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看着小吴友用狼吞虎咽的吃完,他蹲下身来,告诉他以后等会会给他一股仙力,这力量非常有用,可以让他心想事成,他加了一些仙人当年没有跟他说的事情。

叮嘱他要好好利用这样的力量,做一个对天下,对世间有用的人,你既然名为有用,就要不负有用。

说完这些手指一点,让小吴友用睡去。

手指上的金色如流水慢慢流向小吴友用的食指,最后还剩一点闪光。

“金灵,还在么?”

“我还在呀,你还有二十息寿命,寿命结束,我们就分别了。”

“二十息呀,你说着吧。”

“二十,十九,十八。”

力量消失,吴友用恢复本来面目,惨然一笑,想起小时掉落的宫殿一角,有一个黝黑的山洞,倒是个掩埋尸体的好地方,向那走去。

走到洞口,看着下面的黝黑的山洞,吴友用就要调下,金灵突然道

“其实我有些事情想说的。”

“唉,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有来生再说吧。”

吴有用一跃而下,落地却是一片松软,像是掉在了一块软垫子上。

借着上面的光芒举目看去,只见地下的面积极大,不过都已经密密麻麻躺着许多人的尸体,吴友用凑近一人看去,发现那人居然与他长的一模一样,又换一人也是一模一样,扳过一个趴着的人来,还是一模一样,心下大骇之际正要说话。

“四,三,二,一。”

这正是

饥弱之年得仙力

随心所欲事如意

不为人间造福源

求得饱暖思银欲

堂堂七尺男儿汉

却是人间无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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