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别微微低头,深黑色的眼珠乱转。
“蔽甘叫你过来的?”
闻白很高兴天涯别认识小主,但还是故作冷静,点了点头:“是,皇上,小主医者仁心,那名宫女又迟迟不醒,急需购置药材。”
天涯别听得不怎么用心,听见蔽甘的消息,他却满脑子都是常静罗。
“批个五十两下去吧。”
闻白抬头,有些失望,但一句不吭。
够了,但闻白总感觉缺什么。
“怎么,嫌少?还不走?”天涯别盯着闻白,那双笑眼现在眯着。
“不少,不少…奴婢退下了…”
“躲躲闪闪…藏什么呐!”天涯别忽然气上来,吼出本想对常静罗说的话,浑然不知用错了对象。
“奴婢知罪!奴婢是觉得钱少!”
“买药花什么钱!”
闻白抬头责怪一句:“何不食肉糜?”
咔!人头落地!
闻白吓得一颤,回了神,瞳孔不断缩放,似乎发出铮铮声,重新回答:“回皇上,小主说饥民尚存,圣上爱民心切,国库资源不可浪费,十五两足矣。”
天涯别挑眉,张口,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
“她怎么知道朕要说什么?”
“回皇上,小主对皇上日夜思念,或是心灵相通。”
皇上近人陈公公挥下拂尘,指着闻白道:“小小丫头,莫猜人心,罔上之罪当诛。”
“陈公公,后宫嫔妃思念丈夫是正常事,奴婢并无罔上。”
“九子…”天涯别看向陈公公,右手竖直,命他不要说话。
“她想朕?”
“回皇上,想!”
“批!退下吧,退下吧。”
闻白两臂遮着眼睛退下了。
陈年九看见天涯别转身,耳根越来越红,摸摸耳朵后吃吃笑了两声。
“笑屁啊!看什么看!”
“不看不看!奴才恨不得瞎眼!”
“真是…回头就把你砍了…”天涯别指着陈年九点了点,除了因憋着不笑而扭曲的腮帮,看起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陈年九双臂大开,没拿拂尘的手缓缓移到天涯别面前,勾勾食指,以示挑衅。
天涯别不以为意,反而附身冲进陈年九怀里,把头油都蹭到陈年九的臂弯。
乐只十二年以来,也只有他能把皇上看得真真切切:矫情,幼稚,爱撒娇,烦人。
啊~真恶心。
看不顺眼他,还要无节制地包容他,陈年九觉得自己虚伪做作。
只有夜半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想象一遍推翻天涯别后的酸爽,陈年九才能在炕上睡去。
陈年九不满足于大内总管的职位,其实不管升到什么地位,哪怕不是被阉了,一辈子都会有个人压着他,使唤他。
当皇帝就不一样了。
给他端了这么些年洗脚水,这个小气鬼也没说让他当两天皇帝。
陈年九在榻上翻了个身,面朝左。
天涯别到底有没有察觉?陈年九又翻了两翻,实际是转了个圈。
前几天明明处处提防着我,去哪都不带我,我差点就准备采取非常措施了。
今天怎么回事?
“不行,想尿。”陈年九掀开被子下床,着一身亵衣,内搭肚兜,腰上缠条白绳出门了,现在是初秋,这么穿不冷。
展化殿,皇上不找女人时在这儿睡,陈年九平时住的偏厅到那里并不远。
展化殿大门有两个侍卫,神情严谨,不吭一声。
看来他在。
陈年九走上前,那两个侍卫拦住他,顿了一下,抱拳,轻声道:
“陈公公,又来了。”
“皇上睡了。”
“关我屁事。”陈年九说着,竟然开始解腰带:“给进不给?”
那两个大汉直起腰,一脸无奈,给陈年九让位。
“啧,没眼色。”陈年九嘟囔两句,提了一下裤子,但没有要系好腰带的意思。
那根白绳就这么荡啊荡啊荡。
内门口有两个人巡逻,陈年九背着手绕房子走了一圈,分别对着两个人点了一下头。
那两个侍卫径直走到房背后,卡了个最舒服的地方靠着,熟练地闲谈,聊的东西并不轻松。
陈年九正对门口,拉下裤子:
“庸君,再给你泡童子尿除除邪!”
陈年九来劲,左右摇起身子,淡黄色的液体把台阶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