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雅的住处出来,薛芊芊继续一个人走在刚刚的那个巷子里面。天色开始变黑,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走进巷子里,光线立马被吸收,更昏暗了,弥漫着淡淡雾气。一种异乎寻常的安静,只听见“哒哒”的脚步声。不远处也传来了一身脚步声,和薛芊芊不同的是,前面的那个脚步声,要沉重些,应该是一个高大的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薛芊芊心里莫名一阵心慌,一种不好的预感促使着她走快一点。但是巷子太窄了,没有别的去路,避免不了要碰面。
“哒哒……”脚步声更近了。
当杨朔那张脸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薛芊芊的脸都白了,呆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杨朔也很惊讶,脸上的表情都掩饰不住的错愕。
薛芊芊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睛下垂看着地板,想径直过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侧过身体,穿过。近在咫尺,但是顺利地没有碰到对方。紧绷的心脏在那一刻如负释重,过来了。
突然手臂被一阵大力紧紧拽着,让她不能往前。她虽然惊讶,但是没有回头。只听后面的人儿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
语调的冷意让薛芊芊打了一个哆嗦。她将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拨下,来回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我来找温雅。”
“你来找她有什么事吗?”杨朔问。话中的隔阂和冷意,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千里。
薛芊芊冷笑了一声,呼吸变得平缓,反问:“我来找她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你……她都退学了,你就不要再做什么了。我知道她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整个人比较难相处,但是没有坏心的,她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你就放过她,好吗?你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她。”杨朔苦口婆心地劝着。至始至终,他还是担心着温雅,他劝她,告诫她,叮嘱她,只是为了要她不要再伤害温雅,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在你的面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看在你的面上?而且,她是你的什么人啊,你要这样护着她?”那一句句的话深深地扎在薛芊芊的身上。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杨朔满眼失望,痛苦地说出了这句话。
“呵呵,拜你所赐吧!”薛芊芊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言,不留恋地离去。
杨朔没有追上来。
不远的巷子,薛芊芊却走出了十万里长征的痛苦和难受。周围的种种景象,好像都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女孩。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她走过大风呼啸的狭长通道,颤颤巍巍,颤颤巍巍的。她将衣服后面连着的帽子戴了起来,裹住自己的侧脸。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机缘巧合邂逅,敞开了心扉,渐渐靠近。杨朔的出现,就像薛芊芊心里的一道光,一道明媚的阳光,点亮了内心的无边黑暗。在人潮拥挤的人流中,他努力地挤到了她的身边,给了她最美的鲜花和最大的希望。最后他以同样的方式,消失在拥挤人潮中,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杨朔熟练地到了温雅的家,“叩叩叩”的敲门声唤醒了温雅:“谁啊?”
“我。”杨朔缓缓地说。
“你来了啊。”温雅欢喜地将门打开,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人。他回想着刚刚薛芊芊离开的时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碰到了啊。但是从杨朔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任何不一样的情绪。
杨朔将手上提着提着的水果和零食放在屋中的桌上,坐在了刚刚薛芊芊坐的位置上,说:“刚刚薛芊芊来找过你了,是吗?”
温雅心里恍然,是碰到了啊!但是她还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杨朔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说:“你去洗一洗吧,我想吃。”
温雅立马拿上那一袋子水果,到厨房,细心地洗好,装好果盘,端到他的面前。
“刚刚我碰到她了。”杨朔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吃着,漫不经心地说。
“额……”温雅想开口询问,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杨朔担忧地询问。
“没有,没有。”温雅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她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说了什么?”杨朔看着温雅,有点紧张地问。
“她说,我们都被别人陷害了,而且她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情。”温雅将薛芊芊说的话转述。内心的怒火还是没有瓶平歇,语气温柔,但是慷锵有力。
杨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不确定地再问:“什么?你说什么?”
“就是说我拿了薛芊芊演出服的事情,不是薛芊芊陷害的,而是另有其人。还有,不是她去举报的。”温雅重复了一遍,组织了一下语言,让它更容易理解一些。
“那是谁?”他问。没有任何情绪,也可能是隐忍的情绪。
“这个我不知道,她没有说,只是说会给我一个清白,让我回到学校的。”温雅想了想,还是原封不动地将薛芊芊说的话告诉了杨朔。
他没有说话,肩膀一阵阵地抖动着,像是情绪激动,又像是做错事后的悔恨。
温雅感觉到不对劲,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杨朔却一下冲了出去,穿过了那片空地,穿过小巷子,扬起的手打在墙上的青苔上,青苔不堪重负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地。他到了刚刚和薛芊芊碰见的地方,使劲嗅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但是人已经不在。
继续向前跑着,仿佛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尽力地往前飞奔,带起的风让路边的小草折断了身躯,倒在一旁。直到穿过了整个狭长的小巷子,也没有她的身影。她就像一阵风,虚无缥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唯独没有那个纤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