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院某处绵长的河流旁,挂着白胡子的夫子缓缓将鱼竿收回,一边收还一边嘟囔着,“王家老爷子那坛酒是真不错!倒是值得如此浪费口舌!改天再去溜达几圈,说不定能把这老小子的珍藏给弄出来尝一尝!”
谈起酒这种东西,夫子那简直就像是饿了许多天的疯狗,终于见到了无法抗拒的食物。当然,夫子比那些疯狗还要凶猛许多,疯狗可能还抢不到食物,可夫子却一定能拿到酒,这是不同之处。
只不过,王业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夫子对他说的婚姻之事,是他老爹花血本的结果。若是知道,估计这家伙又要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哦!忘记了,王业已经有三十余岁了,这个时候说离家出走这种小家子气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合适,换成“大丈夫志在四方,胸藏海内,宜当诛邪退怖,所为天下”,更为合适一些。
暂且不说夫子和这位学生的事情,重新回到王业的身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成熟老男人了,至今不想考虑婚事,缘由也实在是让人好奇啊!是已经有了目标,还究竟是早些年遭受过什么创伤呢?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最起码直到现在依然是未知。可王业从内院回来的途中,还是遇到了一位熟人,这位熟人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也就比王业小上三岁,至今也是未婚。
若是寻常相遇,王业绝对能以淡然之色应对,可今日今时不同,他刚从内院回来,而且刚刚接受了某位老不正经的内心洗礼,这样的机缘巧合,让王业在刚刚见到之时便落了下风。即便是日后提起也可能是他一生之耻之类的东西。
他见到了这个女人,女人也同样看到了他,只不过此刻女人的眼里尽是疑惑之色,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王业,迄今为止如此。
面对着这个满是疑惑的熟人,王业猛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按常理来说随手打声招呼便好,可王业总觉得开不了口,最后坑坑巴巴的说出了两个字,又觉得不太合适,慌忙逃走了。
那两个字,是以羞涩而又迟疑的语气说出的,“你……好……”
女人看着王业慌忙逃走的模样,那种略带羞涩的语气让她觉得内心有些许慌乱,隐约间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察觉到异样的女人面色绯红,半赌气半撒气的抱怨了一句。
“什么啊?”
……
王业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自出生至今绝对没有如今日这般不堪。这是耻辱,彻头彻尾的耻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言玉可是自己的妹妹,尽管这个妹妹是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可这是他的妹妹啊!方才他竟然对自己的妹妹有了非分之想,这岂止是罪恶那般简单,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啊!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自己一定会被暴躁老爹给打死的。或者……真的安排上亲事……
王业甩了甩脑袋,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夫子对他的教诲实在是太过于深刻,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也太过于巧妙。
抱着复杂的情绪,王业终于还是回来了,可刚刚回来就被自己的老友一眼看穿。
“王业兄是遭遇了什么喜事?说来让小弟听上一二!”
李信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可这里的和善远不及那隐藏着的八卦之魂。王业和李信的关系远比想象中的好,对于此事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虽然这是难以提出口的耻辱。
“老爷子给我来了一顿说教,催着我大婚,简直和我那暴躁老爹一个模样!”
两个大男人像极了长不大的少年,在外人面前无论看着有多么沉稳,心里还是藏着这样的小家伙。
“哦?难不成王业兄看上了某家姑娘?想要续一续前缘?”
李信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里面藏不住的笑意朝外喷发着,王业虽有些不快却也只能微微抱怨。
“别说了,刚从内院出来就遇到言玉,别提有多尴尬了!”
王业此时早已没了那云淡风轻的姿态,他又哪里会是外院最天才的老师呢?
倒是李信在听完王业的这番话愣了一下,他的眼里微微闪烁着光芒,却又很快隐藏盖过,王业并没有察觉到。
“我说,那可是你妹妹啊!你该不会?”
李信一脸的不可思议,王业见到这想象中的表情毫不意外,他早就意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当然是我妹妹啊!我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有想法呢?”
王业解释着,李信似乎松了口气,却迎来了王业下面的话,“不过,刚听完老爷子那一通男欢女爱之事,倒是真的很尴尬!”
“你啊!也该找个女人了!三十余岁了,再不下手以后就找不到了!”
李信说出了与夫子类似的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话里的一员。
“你不还是一样?也就比我小一岁!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王业反驳着,连这种事都要有一番比较,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我怕你忍不住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啊!虽说言玉是你的妹妹,但你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对吧!”
李信继续调侃着,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意,只不过这笑容中多少都有些奇怪的东西。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啊!不过王业依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一门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耻辱上,又怎么会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你们两个似乎聊的很开心啊!不知道新生选拔那边做得怎么样了?某两个笨蛋家伙临时离开把所有的任务都扔给我,可是相当的不仗义啊!”
正说言玉,言玉便来到了。两个三十余的男人顿时像是被吓怂的鸵鸟,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头埋进土里,再也不拿出来。
言玉审视着这两个男人,从李信的身上简单扫过,重新望向王业的时候却有些不太自然。她又哪里如话里那般平静呢?至今拿着哥哥未娶亲的事情做挡箭牌的她,何尝不是在掩饰着什么呢?
只是,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叫李信的男人,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