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窄的巷道里,狼人环视着堵在前后出口处擦肩接踵的上百名村民,不断腾挪着脚步,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他们,时而后足向前用劲一踏,张牙舞爪做出进攻的姿态,便将早已浑身发颤的村民吓得直接瘫软,有些人则疯狂后退,却堵住了后面不断向前攒动的人。
拥挤,吵嚷,明明面对着敌人,自己却在那闹得一团乱,望着这群软弱无能的村民,狼人活动一下十指的关节,渐渐放松了第一次以一敌百的紧张感,内心仿佛得到洗涤,对战斗变得有些跃跃欲试。
狼人回想起目标,是将可能知道他人类身份的艾蕾卡杀死,当然现在需要杀戮的目标又多出一个守卫。他仗着在村民之中犹如鹤立鸡群的雄伟身躯,很快便找到了被围在人堆里的两人。
守卫一手抱着美人,一手持剑,任凭旁人好说歹说,也没有丝毫将艾蕾卡交到他人手上的想法,也并不与他人交谈,而是眼神干净纯粹,以同样战意昂扬的目光看着狼人。
两者的对视仿佛让空间产生火花,那是现实中某个本来落在人流末尾,又辛辛苦苦挤到前排的村民,当他由远而近终于看清了狼人的可怕长相,闻到狼人身上扑鼻而来的怪味,村民吓愣了,脑海中只剩下将野兽驱逐开的念头。在两边对峙僵持的时候,他甩出的火把宛如信号,点燃了场上所有人的恐惧和疯狂。
狼人厌恶地看着旋转中朝向自己而来的火把,率先暴起,挥手轻描淡写地一扫,将火把砸到泥石混筑的墙上,奔跑向守卫,原本守护在守卫前面的村民纷纷转身便跑,却哪里跑得过狼人的步伐,被沿途大脚一踩,那些个村民都成了肉泥,甩火把的村民也身在其中,只是与其他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已经不分彼此。
有胆小的村民高声尖叫着逃跑,也有英勇的村民挥动着锄头、铲子等工具站到狼人周围,狠狠地往狼人身上砸去,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巷道口对面的村民们感受到勇气,也抱着各种武器加入战斗。
原本打算亲自动手料理狼人的守卫将铁剑竖直插在石道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竟然高高挂起,偶有逃跑的村民窥视守卫的武器,做起浑水摸鱼的勾当,被守卫无情地迎面踢在脑门上,颈椎直接向后折断,死不瞑目,让瞧见的村民们心惊胆寒。
“嘶!”守卫的这一举动不仅吓坏了村民,也让得黑暗中的一群人对他另眼相看。
“好果断好暴力的年轻人,真希望他铠甲下的身体也同样勇猛呢。”一袭黑袍里传来甜腻的嗓音,不过相比身边同伴宽敞的黑袍依然显示出成熟躯体的丰腴诱人,这个黑袍人的身材却不见波浪。
“悍狼,你觉得怎么样?”首领眼神火热地仰头看向体态魁梧的黑袍。
“超过普通狼人,是职业者,你能杀他,狼王。”答出的话语仿佛经过再三删减,连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讲,被称作悍狼的魁梧男子喊出首领的身份时,声音却没什么恭敬意味,平淡无波,直叫其他黑袍替他捏了把汗。
首领狼王对此习以为常,此刻倒是执着于身手与魄力同样强劲的守卫,说道:“如果把他变成狼人……”
“成为狼人只有两种方法,太阳死去的当天晚上自动发生变异,或被种狼感染,第一种方法就在今天,而且现在时间已过,相信狼王也明白,守卫没有变化,说明他并不是与我们一条心的,就算让种狼动手,也不见得以后能驯服得了他。”丰腴女子施施然走到悍狼身边,心有灵犀地替他回应狼王,却受到狼王的一记怒瞪,担惊受怕地闪到悍狼身后不敢再冒出头来,倒是羡煞了旁观的甜美腻音的黑袍。
“别怕。”悍狼坦然得伸出被绷带缠裹住的手,揉了揉丰腴女子被黑袍盖住的头。
“嘿。”狼王一声讥笑,似是嘲讽,从心里如滔天巨浪般汹涌不止的压迫感中,能够得知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的强悍,即使他身为狼王,拥有让其他狼人在面对他时,因为感到上位者的压力从而失去反抗勇气的能力,却无法对魁梧男子动摇半分,仿佛遇到气势更加浑然天成的上位者。
狼王忌惮这名实力高深与他相仿的男子,领袖向来都是以强者为尊,狼王担心对方会为了族群王位发起挑战,幸好魁梧男子似乎对此事兴趣索然。
只是魁梧男子异常维护他的伴侣,狼王给予这个强者同等级的尊重,同时也只得放任丰腴女子经常代替魁梧男子自顾自的发言,却不免要做一番样子,让其他狼人知道谁才是他们的王。
“看来不出意外,鬼狼是要栽了。”狼王可惜道。
“我们不动手吗?万一他把我们抖露出来怎么办?”有黑袍紧张地问道。
“白天,狼人无法变身,可能会因为各种阴谋被莫名其妙算计,也会因为人性的存在而变得懦弱诡谲;但是在夜晚,狼人若必须面临归宿,也只会是战死,高贵的血脉不允许我们向任何人低头!”
狼王身后,十数只颜色截然不同,却都是一样残酷无情的眼睛,看着在人群中挣扎的鬼狼,黑袍下的神色各异。
远处在村民中横冲直撞的狼人,也就是鬼狼并没有如狼人同伙们认为的那么凄惨,相反,随着对狼人能力的愈发熟悉,鬼狼不再刻意躲避村民的进攻,那些无关痛痒的攻击连他的毛发都无法伤害到,如果是人类的身体,早已被打死几十遍不止。
鬼狼任凭武器零落在钢铁般的躯体上,高大沉重的身体行动起来,不断践踏着地面,村民们擦之即伤,撞上即死,化为巷道上血池肉泥的一部分。
突然,一名在战斗中失去亲人,正怒发冲冠的村民奋力向空中投掷出铁铲,铁铲飞往高空,借着重力狠狠地扎进狼咽喉与锁骨之间,爆出猩红的血柱,鬼狼吃痛地发出哀嚎,一时间停止了行走,双手就要去拔走深入骨肉的铁铲。
村民第一次看见狼人受到肉眼可见的伤害,顿时人心鼎沸,有样学样地往空中掷物,使得狼人惊惧地不顾伤口,挥手格挡掉坠落的工具,这一次工具却没有再如神助般伤到鬼狼,就在村民们万分焦急之际,人群中有人呼喊道:“怪物不行了,爬上去攻击它的伤口!”
给村民指出了道路,虽然狼人拥有高大的身躯,但是也只不过是常人的两倍多高,又能容得下几人攀附,很快鬼狼身下挤满了人影,数人挂在狼人的双腿上限制住他的行动,一些身体健壮的男村民开始冲撞鬼狼,迫使鬼狼一退再退,最后重重靠倒在土墙上无路可退,数只锄头交叉着锁住鬼狼的手臂,爬在鬼狼身体上的村民终于有到达鬼狼脖子处的,伸手去握那把给鬼狼造成伤害的铲子。
说到底,狼人依然是生物,神经脉络也与人类相似,伤处的疼痛是真实存在的,村民们能一鼓作气闹得狼人瓮声瓮气,是因为鬼狼的大脑正被疼痛侵蚀。
但是,狼人无与伦比的强悍的愈合能力让他们并不用担心重伤不治而亡,只要还能吐一口气,还能流一滴血,狼人便可以快速愈合所有肉体上的损伤,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浑然不知的村民从鬼狼伤口处将铁铲拔出,或许是想借着伤口不停地往深里凿,但一切都晚了,当铁铲离开鬼狼肉体的那一刻,狼人的血肉迅速跟上愈合,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模样,倒是鬼狼因为伤口的触动正痛苦地嚎叫着,听在村民耳中是如此的悦耳。
只是,当鬼狼不再乱嚎,原本淡灰色的眼瞳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全部呈鲜艳的血红,连黑点都无法再看见时,村民们渐渐感到毛骨悚然,每一个紧盯着那双眼睛的人都觉得狼人此刻看的是自己,也许眼前狼人的下一个杀戮目标便是他们每一个人!
而且,他们发现狼人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拼上性命过后毫无成果的空虚,即使是最有勇气的斗士也难以接受。
很快,溃逃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