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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灯会

麟囊对清秋产生了一些兴趣。

而清秋也知道,麟囊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想,我虽算不上练武的奇才,但也一定是习武的人中比较……灵通的一个,应该能够接近这个贵人吧。

走在路上,沈麟囊想起了宫里的侍卫,云锦鹤。

云侍卫不像武馆里的老师,他的招式,最是真诚。少有花拳绣腿,故意卖弄。

踏踏实实地教导麟囊,选的也都是适合力气不甚大的女子的招式。

毕竟比试武功,并不一定看是否力大无穷,而是在于速度的快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不知为何,走在七夕的街道上,居然遇上他了。

“平乐小姐,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想要习武?”云侍卫走在街上,看见麟囊,打了个招呼后,笑着问道。

麟囊接过月兰递来的饽饽糕,想了想,笑着说道,“习武可以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

云侍卫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前面是奇货居,在下有些事情要办,也就只能分道了,小姐慢走,在下先告辞了。”

沈麟囊看着云锦鹤精瘦的背影,觉得他与刚刚的少年清秋,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麟囊听说奇货居新进了一些越窑的青瓷,青瓷颜色温润,看着也心中平静,想来沈吴氏会喜欢。

(唐代越窑青瓷已很精美,博得当时诗人的赞美,如,颜况“越泥似玉之甄”,许浑“越甄秋水澄”,皮日休“邢人与越人,皆能造瓷器,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陆龟蒙“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等。)

她进门时与一公子擦肩而过,那公子竖着发冠,撞了她一下,却并不回身道歉,似乎行色匆忙,麟囊有些意外。

走到门里,只听店家一阵赞叹:“啧啧啧,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麟囊走上前,看到桌上放着的横幅,幅上有题字:“千千奇趣”。

字体确实潇洒飘逸,很是美观,但这四个字的内涵……不知道掌柜是否读懂了,不然他为何沉迷到现在都未发现自己平日里巴结着的大主顾呢?

“咳咳……”月兰沉声轻咳。

老板回过神来,看见麟囊,也就热情招呼道,“呦,是小姐,今天来要挑点什么?”

“听说最近的青瓷烧的很好,我想来挑一挑。”麟囊笑着说道。

老板应声唤小二,去取货,麟囊一边看着别的瓷器,一边搭话问道,“这四个字有什么精妙之处呢?”

“哦?这字我也猜不透,是来参加科举的才子写的,别看普普通通四字。但我觉得定是与我们这些粗人理解的意境不同的。”

麟囊惊讶地看了眼老板,这人十分看中金钱,平素从不读书,居然不如此迷恋那位公子。

看来是个人物。

青瓷呈了上来,麟囊也就压下心里的疑惑,专心挑选。

选好后,老板精心地替她包了起来。

回去时,麟囊看到,街上有的铺面开始挂灯笼了。

再过两日,便是灯会节了。

麟囊一向喜欢灯会猜灯谜,这方面她一直颇为得心应手,她还小时,母亲不放心她出门,因此每年在家里母亲沈吴氏会办一场小小的灯会。

麟囊都会赢来好多奖品,因此今年的灯会,可以外出了,麟囊其实很是期待。

云锦阁是皇商的产业,今年的奖品是一个大大的孔明花灯,上面有少见的蜀绣,点上灯时,花纹会像活的一般动起来。

走马灯是也。

月兰听到,期待的不得了,天天念叨着让麟囊赢了来。

待到灯会那一天,她天色刚刚黑一些,也就拉着麟囊出门了。

赶到时,现场已经围了好多人,似乎都在为奖品努力着。

前面一些谜题麟囊都答了出来,进行到最后,好多人都放弃了,因为云锦阁的规定是只有前一题答对才能继续。

麟囊很争气地坚持了下来,但是那花灯还不是她的,因为还有一人,也坚持到了现在。

最后一题是查问本朝地理环境的,麟囊搜寻自己的记忆,好像并不知答案,有些着急,那公子却是不缓不急,答案写好交给花羞月,花羞月看后欣赏地看了公子一眼,之后笑着问麟囊,“小姐可知答案?我倒数三下,若不知我便要公布答案了。”

麟囊要放弃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花娘莫急,这灯谜实在简单得很呐。”说着李佑走上前提笔写好答案交给老板娘。

老板娘笑了笑,道:“二位答得都对,但这奖品只能给南宫公子。”

李佑挑眉问道:“为何?”

花羞月妩媚地笑着:“南宫公子是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都答对了的,而五皇子仅是答了最后一题。”

李佑不服,道:“之前的题我也都能答出。”

花羞月笑道:“六皇子请遵守游戏规则,莫让小女子为难。”

她那句小女子,柔媚得很,听得,着实让人冷汗淋漓啊。

而且,那个花灯,麟囊拿不到了。

云锦阁今年的花灯还有一个特殊之处,和孔明灯很是相像,可以升到天上去,说法是能够向远方的亲友传递思念。

月兰看到南宫让拿走了花灯,失落地低下头。麟囊也低头安慰她,等再抬起头时,对上李佑的视线,他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麟囊撇过头,不想同他多说话。

“小娘子,你也很想要那灯吗?”李佑轻声问道。

麟囊点点头,拉着月兰转身正要走,听李佑拉住南宫让说道,“喂,这花灯,小爷我买了,说吧几多钱。”

李佑语气霸道,手上也没少用力,那南宫公子登时就红了面皮,看得出来有些羞愤,“小姐。”月兰拉住麟囊。

“多少钱?这样吧,你随便开个价,明日我让人把钱给你送去。”李佑说道。

这下南宫公子是真的有些气恼了,他将花灯提起,怒道:“这花灯我是凭真才实学得的,请你不要用钱来侮辱我。”

李佑冷哼一声,道:“怎么?学问?哦,我明白了,你是来考功名的吧,若把这灯让给我,我保你有官做。”

李佑说完,在场议论声四起,麟囊心道他真是胡闹,这样下去非惹祸不可。

不过他需要的……不正是这样吗,想到这里,麟囊没有出言。

那南宫公子愤怒地看着李佑,却没说什么,麟囊看他,拿不准他是书生意气,气过了就好,还是怀恨在心,日后寻衅滋事的,轻声道,“看二位公子有缘,毕竟刚才那道题如此之难,二位都能答出,可见都是有学识的人。”

这话来评价李佑其实有些不合适。

“我听话本子说志趣相投的人见面往往彼此不顺眼,是为不打不相识,二位这样也算是吧,不如趁此机会交个朋友?”麟囊笑着。

李佑摇摇折扇,笑而不语,(骚包,这么冷的晚上),南宫让却是一口回绝道,“高攀不起!”

麟囊心里想,你既然知道他身份尊贵,就不明白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吗,也不怕他记恨。

忙在事情闹大,被有心之人多加利用时,继续转移话题,道,“我听人说,这传心灯是今年花灯节最宝贝的东西,因它能飞得高,可以向无论何处的人传达思念,然这灯只有一盏。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公子可愿听听?”

那南宫让平复了一些情绪,放软了语气,道,“还请小姐详细说说。”

“这一盏灯若只承载一个思念未免浪费,不如大家一起将心意聚在一起,同公子灯一并寄出去?”

南宫让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当晚亥时,大家齐聚河边,围着花灯跪着,闭眼,双手合十送上自己的思念。

娘,虽从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您,但我一直在想着您啊。

月兰合手祈祷道。

师父,现在一定成仙了吧,徒儿好想您,在天上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神仙以及美丽的仙女。清林的声音。

睁开眼睛,大家陆续站了起来,南宫公子将花灯点亮,趁着夜色,花灯缓缓上升,灯光与星辉一同洒在湖面上,所有人抬头,目光跟随着传心灯,飘向日夜牵念的远方。

麟囊起身时,李佑追了上来,问道,“你这灯,是为谁而点的?”

麟囊绞了绞帕子,然后随口问道:“那么你呢?为谁点的?”

李佑沉默着。

麟囊突然想知道答案,停下来看着他,李佑轻声道,“曾经抚养我的嬷嬷。”

麟囊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为谁,为自己。”

李佑看着麟囊,麟囊镇定地向前走着,轻声解释道,“我不是十分信这些,我所求的不过是沈家平安。”

“……一定会实现的。云锦阁今年花灯用心巧,请了法师念法,所用材料也是昆仑山上的泉水调制的浆糊,做灯的人也需要焚香沐浴,提前在灵前祷告,所以这灯,是有灵性的,可以让天上的神灵感知。”

听了李佑的话,麟囊轻轻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如果此时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会发现有一颗星辰,很是闪亮,压制着其侧边的星宿,让它暗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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