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呗,怎么着在百里这件事上咱们算是统一战线的吧。”顾妙扒拉一下詹捷的草药篮子,被一股香味熏得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啊,太香了。“
詹捷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百里无竹的药,西域来的。”
百里无竹的脸色依旧不好,还没清醒,顾妙坐在床头陪了百里无竹一会就听见家仆在外喊她。
“过几天我再来陪你吧,下一次可不能再这么睡了。”顾妙吻了百里无竹的眉心,依依不舍地往出走。
顾妙走到门口,詹捷递过来一包药。
“给你,师出有名。”
“谢谢,不知道詹医正还缺不缺朋友啊?”顾妙接过药包,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不通人情,还是很善良的嘛。
詹捷没回答,眼疾手快地在顾妙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关上了门,门关的急了灰尘扑了顾妙一脸。
顾妙强忍着不打喷嚏,用手帕擦了擦憋出来的眼泪,她已经习惯了人前的顾妙必须是那个温婉大方的贵女顾大姑娘。詹捷是个可交的人,别的不说死不了是可以保证的,不过詹捷长得真矮啊,怎么着也是个男人居然和她一般高。
“真是太过天真。”詹捷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他把那散发着异香的草药举起来仔细查看,“到底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顾妙是不知道詹捷在想些什么的,在她心里詹捷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病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顾妙刚回家就被顾旷叫到了书房,手里的药包还没来的及收起来。
“哦,没事的,就是点安神的药。”顾妙很开心,上一次顾旷这么关心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我叫你没别的事,以后不要再和詹捷来往,他虽然是太医院医正但是该牵扯的事他一件没跑,我还没弄清楚他是谁的人,贸然和他来往,不好。”顾旷坐在书案后,神色冷凝。
顾旷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避无可避,把她淋的湿透,连抱着自己都无法取暖。
“您监视我?”顾妙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是关键时刻,出了不了一点错。”顾旷不觉得在顾妙身边放几个人有什么不对。
“父亲,你的心里除了夺嫡还有什么?”顾妙的声音平静拳头攥的死死地,不让自己的神色有异。
“妙儿,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顾旷皱眉,不满顾妙带着质问的话。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您已经逼我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我想跟着自己的心而活。”顾妙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是多年来的委屈。
“朋友?妙儿你应该清楚,朋友永远没有利益来的坚固,不止朋友爱人也一样,人都是多变的,而利益永远不变。”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您的利益与我无关,您也不必干涉我交友。”
“出去。”顾旷指着门口,他不允许有人来挑战他,女儿也不行。
顾旷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妙突然平静了,或许她真的没必要奢求这个拥抱着权势的男人像一个父亲。
“女儿告退。”顾妙毫不留恋地走出了书房。
“涉世未深啊。”顾旷叹了口气,看向门口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十多年前,他的夫人也说过这样的话后离开了,她是江湖儿女,受不了尔虞我诈的权力争斗,而他过不了漂泊无定的生活,最后他们的爱情破碎收场,她走了,留下了牙牙学语的女儿,他的女儿也大了,带着和她母亲无二的反骨说了同样的话。
那么他是不是该支持她,别像十年前那样无法收场呢?
“来人,把宋少爷叫来。”
顾妙窝在秋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里拿着一本书,没翻开,只是拿着,她能把公爵府管的井井有条,一直被人称道,公爵府的琐事都要亲为,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嗯?”顾妙抬头,砸到她头上的是一朵木槿花,大红色的一朵开的正盛。
“怎么了这是,有闷闷不乐的?”宋锐一身淡蓝色常服,拿着他的小药箱。
“你都快秋闱了,还有心情关心我?”顾妙把木槿花拿在手里,有气无力的。
“不过秋闱,你倒是比我担心,我不来你的胳膊还要不要的成?”宋锐挑眉,拍了拍药箱。
顾妙撸起袖子把胳膊递过去,“你不说它不疼我都忘了。”
宋锐认真地给顾妙换药,纱布沾着血肉,顾妙没多注意,伤口有些崩裂,还好没有发炎。
“你一直照着父亲给你的路走,开心吗?”顾妙的声音很小,宋锐勉强听得到。
“我没有走过其它的路,不知道别的开不开心,或许这条路走的不那么开心,那又如何呢?老师有些强势,但他是爱你的。”宋锐思考了一下才做回答。
“对不起。”我没给你选择的机会。看着宋锐,顾妙有些愧疚,她任性的替宋锐做了选择。
收养宋锐是顾妙挑的,那年饥荒有很多卖孩子的,本来宋锐的父母不想卖掉他,可她没有过问过,用公爵府的权势带走了宋锐,金银再贵重也不能吃,宋锐的父母得了大笔的银钱还是死在了饥荒里,宋锐也没能去看上一眼。
“别想太多,那没什么好处。”宋锐握住顾妙的手,依旧笑得温和,“那些注定没结果的事,想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谢谢你。”顾妙有些感激把另一只手握在宋锐的手上。
宋锐活的清明,因为他没什么可求的,那年饥荒他想要的都求不得,唯一在乎的父母也没了,他就没有什么了在意的了,他不该科举该遁入空门,就做个扫地的小沙尼很好。
可他没有不是吗?
这些事宋锐也不愿再提,生硬地转了话题。
“尹大人三天后要审账本的案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有什么好看的,他哪回审案超过一柱香?京兆府衙又那么远,不合适,不合适。”顾妙摇摇头。
“那我可自己去了,说好了,你不去的。”
“别啊,我得亲自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宋锐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气得顾妙把木槿花甩到宋锐身上,气呼呼地跑了。
顾妙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得罪了她,她是不会放过看这些人倒霉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