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塔,美丽的沙巴塔是水神的遗珠,美丽的沙巴塔是天神的花园,美丽的沙巴塔拥有最美丽的乐园……
沙巴塔,歌颂沙巴塔,这里有着至美与至善;歌颂沙巴塔,让灵魂在这里得到超脱与净化……
沙巴塔,沙巴塔……
……
美丽的歌声回荡在沙巴塔的街头,一群游行的艺人边唱边跳从行人们身边穿过,偶尔停驻,更多的时候,他们在自娱自乐地弹唱,男人辽远而苍凉的声调与女人低哑沉郁的音色交融在一起,碰撞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好似一张网,轻轻悄悄地就兜住你的心,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这样的音乐,这样的歌声,在沙巴塔的街头经常响起,有时,路人听得开心了,就会丢上几个铜币、银币,甚至是金币给这些流浪的艺人,但更多的时候,这些歌者舞者只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当然,如果有人当真放上一枚金币,这些流浪艺人也绝对不会任由美丽的金蝎子躺在沙巴塔的街头,暴露在人类贪婪的目光之中。
本杰明在一座紧靠大街的酒馆里坐着,由于他特意挑了一个靠围栏的座位,得以很清晰地看到热闹的街景,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如果当你一天十个小时都听到类似的音乐,任谁都会对它熟悉无比。
这个酒馆虽然酒水一般,食物一般,但是胜在地理位置不错,所以,虽然不至于客满为患,但也很少有空桌,本杰明每天一大早便来这里坐下,一坐就是一天,没要酒,倒是泡了自带的茶叶,只让店家随时提供热水冲茶罢了,点心也只有几样——他来这里,为的只是这里的地理位置,自然无须委屈自己将就这些不怎么样的饮食。
此时正是饭点,酒馆里人声鼎沸,绝大多数都是在附近商会、部门等工作的公职人员前来用餐,人一多,声音也多,消息自然也多,本杰明倚栏靠坐,眼望栏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在各种声音中捕捉自己所需要的那些关键字——
“……那帮蛮子实在是很烦人,都说了几百遍,会长没空理他们,他们还死赖不走……”
“……琼安殿下昨天又出去捉沙行兽了,听说新出现了一匹全身银蓝色的沙行兽,漂亮得就好像晴朗的天空,看来,琼安殿下的‘新欢’马上就要诞生了啊。”
“……最近倒是不少商队都被沙盗袭击,就算是有重兵把守的梅耶尔古道上也有人敢动手,简直是疯了……”
……
众多消息听了满耳朵,直到晚餐时间结束,本杰明才施施然地起身,拍了拍衣襟,一步三拖地向外走去——他可是最讨厌这种任务,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愿去直面沙盗的挑战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可是,没办法,既然是巴诺的安排,他就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用心将事情办好。
也恰是正好,本杰明才走出酒馆,迎面便正好碰上一伙跳着舞曲的流浪艺人从前方经过,这些艺人身上大多戴着特制的印轮饰品,显示出他们是属于神庙庇护的流浪艺人,所以,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大多数人都是不会和他们抢道的——本杰明便在酒馆门前站住脚,等着他们经过。
那木若措是整个东大陆中光明教唯一没能涉入的地域,这片奇异的土地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即封闭又开放的奇异状,说它们开放嘛,主要是因为大漠之中诸多文明遗迹与重要矿藏引得各方人士前方探险,寻求合作,并且,那木若措位于东大陆与北大陆的交界地,常有商旅往来两大陆间,开辟出有名的沙漠商道。
要说那木若措封闭却也没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著民极少与外界通婚,他们生在沙漠,长在沙漠,拥有着和沙漠一样即火热又冰寒的气质,他们从生至死都固守在这片土地中,以部族为单位,坚守着他们自己的文明,自己的信仰——沙漠的子民并没有向外扩张的意图,却也同样不允许外界的文明,外界的信仰介入他们的世界里。
流浪的艺人们唱着歌颂沙巴塔的曲调,唱着颂扬先祖与神明的乐曲一路欢快跳来——现在正值神庙祭祀期间,他们的欢歌热舞正好是对先祖、对神明最好的祭礼——艺人们从本杰明眼前穿行而过,透过他们舞动的身躯,本杰明突然看到街对面的一间商会大门走出几名极眼熟的人,为此,他不由微微一笑。
那是一帮身着黑袍的壮汉,虽然全身都包在黑袍中,看不清面貌神色,但是,那通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非同一般的——那是一种杀过人,见过血的彪悍,虽然他们极力压制着,本杰明却依旧分辨得出来,因为他也曾经经历过那种沙场厮杀,纵然大家面对的敌人或是不同,不过,生与死之间的挣扎却是共通的……
本杰明并没有就这样死死盯着人家,瞟过一眼,记住他们出入的商会名称,以及其它一些需要注意的细枝末节后,他便借着流浪艺人们的天然掩护,转身走开——这盘棋大家还在布局阶段,又怎么能这么快就王对王,将对将了呢?
……
沉闷的奔跑声像是鼓点一般由远及近,捶在人们心上,引得一阵阵心神不宁,不管心中有事没事,大部分人都秉持着最保守的态度,关门落锁,没有必要绝对不踏出屋门一步——自从三天前的血月之夜过后,原本驻守望在库里埃主城区的沙盗们就好像发了疯一般对整个小城区实行了严格的封锁,甚至一家一户挨个地将全城都搜了一遍,引得各家各户哀声遍地。
虽然这两天已经不再强行入室搜查了,但是,满大街游走的沙盗巡逻兵却比从前要更多加了一倍有余,以至于如今出门不过百米必能见到一帮彪悍大汉杀气腾腾。
眼见着又是一波巡逻兵从巷道中狂奔而过,土黄的烟尘四下飞扬,塔莎忙合上门缝,脱下外出的大斗篷,走向朱丽叶的房间, 一路走,她不由一路琢磨起自己这一趟外出的经过——她是以给人送餐的名义出去的,灰烬沙盗占了库里矣之后,便强行捉了城中的劳动力去修筑外城,所以,塔莎的这一借口倒正合适。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次用这个借口去外城探听消息了,可是,这一次却明显与从前不同,一路上的各种盘查就不必说了,最重要的是,她甚至连小城区的城门都没能出去——从那些同样被堵在城门口的居民们的议论得知,自从血月之夜后,小城区就完全不让人员出入,别说是居民了,就连沙盗们的进出也是被各种盘查,想来,现在能够自由游走的恐怕只有那些低级亡灵吧……
“那么,现在是连沙盗的自由也受到限制了?”朱丽叶听完塔莎的述说,沉吟了一下,问道。
“是的,沙盗之间似乎也有了互相监视的情况,这次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两个巡逻队撞到一块,两边人马都是脾气暴躁的,差点就动手——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分属不同的派系,甚至有可能是不同团伙的沙盗。”塔莎在朱丽叶身边的确是忠心耿耿,呵护异常,但是其本身却也是在名利场中浸淫多年的老滑头,对于派系争锋,互相倾轧一类的事情早已烂熟于心,稍有苗头,就能推知个四五分真相来。
朱丽叶闻言恍然:“我就说嘛,以灰烬沙盗的实力怎么可能一边与达姆部族周旋,一边却又悄无声息地占领了库里埃,甚至还把幽沙部族的人驱赶得如同野狗一样。”
朱丽叶最后这话说得就有些粗俗了,塔莎闻言不免咳嗽两声以作提醒。
朱丽叶微微一笑后道:“好吧,这样的形容是有些不厚道,幽沙部族虽然被驱离了这片沙域,但毕竟还保留着主要战斗力,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殿下,听说主城区那边有可能会派人再次出来搜查,而且极有可能是‘黑狱’里的人——殿下,罗德小姐那边当真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那小丫头聪明得很,早就跑到外城区去了,就算他们有特别的搜索方法,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找到西维亚。”
“罗德小姐居然能到外城区!?”塔莎登时瞪眼,“殿下,既然罗德小姐有能力带那么一个俘虏穿过小城区的防线,您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实在是越来越危险了,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在这样危险的区域继续盘桓?”
“塔莎阿姨,我当时既然留下来了,就没打算走——就算要走,也要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再大大方方地从城门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一只丧家犬,或是像老鼠一样窝窝囊囊地出去。”朱丽叶说话的时候很是意气风发,一双眼眸中闪闪发光,带着格外明亮的野心与追求。
塔莎见状,只能长长一叹——朱丽叶从来就是如此,一旦认定了某个目标便是一气向前再难回头,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当真如她们所料的那般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