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你赶紧落笔吧!”青苑也焦虑起来,怕事出突然。
陈舒瞧了瞧长公主的神色,双眉打结,却只能一声不吭的下笔。
“很好,很好。”殿门口响起了一阵拍手声,紧随着是让青苑如临噩梦般的笑声:“长公主,好有兴致,竟然传召了中书令一起编排微臣。”
聚在一起拟旨的青苑受了一惊急忙翻上圣旨,掩盖字迹,玉轴在桌上敲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陈舒被撞破了秘密,三魂没了七魄,已是瘫在了地上。
“陈大人,这是怎么了?管事公公过去扶他起来。”颜文君捻着鬓边的长发,踱步到书桌前,瞧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伸手摸着那祥云瑞鹤的刺绣,冷冷自嘲了起来。
耳边是急促不匀的喘息声,颜文君眼睛一斜,阴沉的眼风像一利刀,扎得青苑心口荒凉
“公主,原来你这般恨我。”颜文君啧啧叹息,将圣旨拿了起来,当着众人面撕了个粉碎,狠狠的丢在青苑跟前,像极了那天的侮辱。
“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管事公公捏着尖嗓子叫了起来:“居然假造圣旨,谋害朝廷重臣!”
出门不利,才举事到一半就被捏了把柄。陈舒既愤慨又悔恨,目光朝一言不发的青苑投去。
事到如今,能够救他的只有长公主了。
可是青苑若是一力承担责任,那便是干涉朝政,假造圣旨构陷重臣,怕是也将得到安惠帝的重罚。
“陈大人,这是谁让你拟的旨?”颜文君问道。
“这是,这是长公主的意思。”陈舒闭上了眼睛,唉声叹气,便如实说了。
“公主殿下,你好歹的心肠。我们总算有些情分……”颜文君贴在青苑耳边低诉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对我翻脸无情,果然是条毒蛇。”
那湿润的呼吸打在耳根处,让青苑一阵发麻,仿若被颜文君下了诅咒般浑身不能动弹。
“陈大人,你怕是糊涂了,长公主怎么会假造圣旨?况且公主可是抬举颜大人的恩公。她对此事毫不知情。”陈堇这回不再隔岸观火,当场便为青苑澄清,说话不疾不徐,沉稳好听。
“原来是这样。”贴在青苑身旁的颜文君忽然后退一步,转身对着陈舒竖指,冷冷指责:“陈大人,你假造圣旨,想要构陷本官。”
此刻,陈舒有苦难言,想要争辩,可身后已无后台撑腰,连长公主都撇清了关系,那么一切的罪责只能落到他头上了。
“陈大人,你胆大包天,此事奴家定会禀告圣上!”总管公公转身便跑出了琼梅宫去安惠帝那儿打小报告。
“来人啊!把陈大人请到大殿。”颜文君召来了侍卫,把半身僵硬的陈舒抬出了公主殿。
看着气焰嚣张的颜文君,青苑像一个败军之将,手抖得厉害。
“公主殿下,方才受惊了。臣过一会儿来看望你。”颜文君看青苑神色铁青,微笑着扶着她的脸,说了番浓情蜜意的话,便扬尘而去。
“禽兽!禽兽!”青苑看那个嚣张跋扈的身影走远了,终于醒悟过来,捏紧了拳头,像只困兽般发疯似的咆哮,她把修养礼仪甩在了一边,用她自小耳濡目染的粗话俚语使劲的骂着颜文君。
“公主,你消消气,这事还好有陈大人担着。”秦樱过来安慰。
“假传圣旨乃是谋逆大罪,陈舒何其无辜!”青苑痛恨的捶桌子,可不一会儿,她又愧疚道:“可我又是什么好人?我把陈舒推上了不归路,到头来,败兵折将,输得头破血流。”
她自怨自艾,陈堇叹息,劝道:“公主,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太过自责。这世事,三分人意,七分天命。陈舒时运不济,遇到颜文君这样的煞星,也是命中有此劫难。”
想到方才是陈堇将所有罪责推到陈舒头上,青苑心中已有不满,原以为陈堇光明磊落,风度翩翩,可绝情起来,当真是不给人留后路。
“你为什么要推脱责任?”青苑质问。
“公主,我是在帮你。”陈堇皱眉,似乎没想到会被青苑怀疑。
“你为何不出手?”青苑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都是陈堇在幕后出主意而他本人则是作壁上观,似乎他与这里错综复杂的朝政毫无关系。
青苑也觉得陈堇深不可测,一点也不亚于颜文君。
“以长公主的身份,足以压制一个颜文君。”陈堇轻描淡写,认为对付颜文君不需要自己动手。
青苑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陈堇手中的木偶,只有被操纵的命运。
“可是我们失败了。”青苑接连在颜文君手上吃亏,已无了信心。
如今宫里刚陨了王贤妃,朝廷又少了陈舒这般刚正的忠臣,那安惠帝身边的杨淑妃还是颜文君的人,也就是说平卢淄青节度使也归于颜文君羽翼下,那么,如今的颜文君掌管六部,手握兵权,势力盘根错节,这朝廷已是他的天下。
“长公主可随驾亲征,你熟知军户的生活习惯,可鼓动士气,与青州士兵们打成一片,平定倭患,那么天下百姓亦是感恩皇室。民心是最好的武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颜文君即便有谋逆之意,也得三思而后行。既然不能彻底除掉他,那么就凝聚民心,让他不敢造次。”陈堇又出一计,让绝望的青苑平缓了情绪。
“如今,只能拖了,为百姓做点事也是应当的。”青苑自小在军营长大,她怎不知军户的辛酸,那时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父母被军官剥削,委曲求全,如今她已是长公主,得为军户百姓做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