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和二莲花海红两个人正在院中转灯般厮杀,由于感觉到对方颇难对付,林庆有心抄起立在墙边的棍棒对敌。
可是他想到自己空手,对方也是空手,而且现在已经逐渐占了上风,何必再取棍棒坏了江湖道义和自己名声?因此仍在咬牙坚持。
想不到没过多久,这大莲花海青竟然恬不知耻跳入圈内,打算和海红二人一起合力击倒自己。
林庆咬牙骂道:“好你个贼秃驴!以大欺小不说,还以多敌少,你们两个老东西连脸都不要了罢!”
海青笑道:“哈哈,小畜生,我们不是来和你打擂比武的,只要能把你打死,孰大孰小孰多孰少都是狗屁!”
林庆见状不再犹豫,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抄起齐眉棍,转身绕到了院子外面。
林婆家的院子太小,并不适合械斗,自然是到了外面棍棒才更有优势。
“嘿嘿嘿,小畜生,你想的美!要比棍棒,我们是你祖宗!”
想不到海青海红早有准备,他们早就想到屋内不适合械斗这一点,因此提前在林庆家门口的两边藏好了两根齐眉大棍。
所以两个和尚追出院外之后,也抄起了家伙,这下子,林庆好不容易争取的优势又没了。
海青海红早起杀心,林庆也是打到了兴头上,于是三个人立即开始了第二场较量,三条大棍如同三条出水的蛟龙缠斗在了一起。
这两个贼和尚说的话果然不假,他们的棍术比起拳脚更加高明,可林庆的棍法一样丝毫不落下风,说话间三个人在院子外面已经斗了八十回合。
缠斗的功夫,林家村的村民也都知道了情况,逐渐围拢过来了。正在屋内忙活的林婆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跑到了门口。
众人围观之下,三人又斗了五十回合,林庆终于开始逐渐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了。毕竟他的功夫再好,体力再强,终究缺少实战经验,再加上先前已经和众贼寇打过一场,现在又是以一敌二,长期的消耗战让他有些精神涣散。
两个和尚这边,师弟不行,尚且师兄帮忙,林庆这边又能找谁?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围观的村民,这些人的眼睛里早已经充满了恐惧。
林家村的村民,全是种地的农民打猎的猎户,论战力,就算全村老小抄家伙一起上,也未必是这海青海红的对手。
比武较量的时候最怕分心,林庆目光稍微有所游移,集中力便立刻涣散,立刻被对方找到了破绽。
大莲花海青趁着林庆走神,使出了一招弓步撩阴,二莲花海红同时来了一招回身刺喉,两人一上一下寄出杀招。
林庆心中一惊,知道情况不妙,他只能勉强架开海红的攻击,同时闪身起跳,躲开海青的偷袭。可是这一下子,他的重心不稳身形扭曲,想要再接住对方的下一招可就难了。
海青海红二人哪里肯让,下一招马上就招呼过来,结果海青一棍子拍中了林庆的后背,海红一棍子击中了林庆的右腿,林庆登时身体吃痛,在空中翻了两翻重重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两个和尚把棍子往林庆的脖子上一架,大莲花海青得意的说道:“嘿嘿,小畜生,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二莲花海红更是人狠话不多,二话不说抬起棍子瞄准林庆的头便要下手砸去,林庆心想,完了,看来我今天非要脑袋开花不可!他索性把心一横,把牙一咬,两眼一闭,等待着最后这一下处决。
这个时候,林婆哭着扑了过来,呜咽着说道:“两位高僧,饶我庆儿一命吧!”
二莲花海红刚想下棍,想不到两腿却被林婆死死抱住,一时间挣脱不得。
林庆听到林婆的声音,再次睁开了双眼,对林婆说道:“娘,您不要跟这群秃驴求情,他们早已下了杀心,岂能饶我?只可惜孩儿不孝,无法给娘养老了!”
海红也顺势踢了林婆两脚骂道:“你这该死的糟老太婆,急什么,杀了小的,接下来便是你!还是说,你想要走在这傻小子前头?”
大莲花海青板着脸道:“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小兔崽子耽误了村民供奉香火的大事,着实该杀。你这死妖婆如果耽搁了这小子的上路时辰,信不信我们让这整个陆家村的村民一起陪葬?”
林庆仍旧丝毫不肯服软,趴在地上骂道:“死秃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打了莲花寺的人,与这些村民还有我老娘何干?你若想杀我,杀便杀了,放掉他们!”
林庆本想在临死前也做个慷慨赴义的英雄,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陆家村的村民们也陆续开口了。
“大师傅,您也听见了,这小子说得对,打伤了宝刹门人的,可是他一人所为,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是啊!这小子强要出头,打断了我们供奉香火。确实该杀,该杀!”
“这对孤儿寡母,在我们村里一直十分讨嫌,这次想必是记恨了我们,故意出面搅闹!”
“求求两位大师傅为我们做主,杀了这老妖婆和这小孽畜吧!我们愿意供奉香火,要钱要粮要人,您看上什么,取走便是!”
林庆本来由于受伤而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可是当他听到村民们的话时,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那感受,就如同被人赤身裸体的扔到了寒潭谷底一般。林庆趴在地上,双手攥紧了泥土,他开始思考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己为了这群村民出头,真的值得么?待到自己死后,这群村民又是否真的会想起自己?想起自己之后,又是否真的能说出一两句好话?
不,一定不会。林庆忽然回想起自己最开始思考的那个问题来: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两张脸?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命题。因为这些村民,并没有两张脸,他们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脸。
因为他们为了活着,可以背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