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竹床,一把木椅,一个木桌子,桌子上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草和树枝。
和生活相关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没有。
看着屋子里简单的陈设,风狐关上了房门。
这是老樵夫留下的屋子,位于村子的边缘,靠山很近。
至于樵夫的那些锅碗瓢盆,早就不能用了。
这一大早的,风狐望着碧绿碧绿的狐狸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晃神,一只青色的狐狸已经小步跑来,一下跳到他的身上。
“又是美好的一天。”
风狐向着山上走去,樵夫那砍柴的手艺他是丢了,只是偶尔清理一下山上的枯木拿下去换点必须的钱。
但靠山吃饭的本事,风狐却是半点没有落下。
他在树和树之间穿行,没有朴刀开路,速度却并不比前面的狐狸慢。
麻衣和青色的头发,远远看去,像一只放大的狐狸。
一只野鸡,尾毛是蓝色。
风狐落在树上,静静打探,他留了这只鸡好多个月,还放虫子在附近,终于变肥了一倍。
“嗯。”他点点头,向小狐狸示意。
“啾!”
狐狸鸣叫,从上而落,挡在了小花鸡的面前。
“嗷嗷嗷嗷嗷!”
花鸡扑腾翅膀,羽毛乱掉,喉咙乱抖,扭头就跑。
然而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风狐收回拳头,“可以开荤了。”
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难以发生大的改变。
十几年过去了,村子和老樵夫所在时别无二致。
无非是少的变壮,壮的变老,老的老去。
耕了一辈子的田,下一辈也往往如此。像是科举定终生,读书。即使是寒窗苦读,那也是有着最低的经济条件的。
然而这个自给自足的村子,连着最低的钱都拿不出来。
山多,石头多,却少田少矿少土。
“大家快跑!狐狸妖怪来了!!”
挑着一只绑着脚花鸡的风狐还没有进村,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小孩子总是被教导着不要和寡妇孩子,野孩子,没有教养的孩子玩。
而风狐正恰恰是这样的野孩子。
小孩往往是好奇的,越是教导不让接触,越是好奇。
说的坏处这么厉害,可是在他们看来,风狐也并不是面目狰狞。
但迫于父母的那一股子压迫,他们不得反抗,只好用这么一种的心思来报复。
“狐狸妖怪,狐狸妖怪!”
说着,还扮起鬼脸,好向其余的同伴证明自己的伟大。
远处个别孩子的父母见了,也只是事后说上一说,毕竟外人哪里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正是这种不作为,孩子往往变本加厉,非要吃个教训不可。
当然,还有个别农忙闲暇,十五六岁,该嫁人的小姑娘。
这是已经渐渐懂事的年龄,她们转向另种角度,那就是风狐的脸。少年带一丝可爱的俊秀的脸。
“真真是靓啊。”姑娘的脸俏红。
而再年长的,则是将目光放在风狐匀称的肌肉和渐渐高大的外表上。
这个后生长大后一定是个农活的好手。
甚至一些寡妇和富裕一些的,起了待其年长,就招赘的念头。
毕竟,在怎么样,对方也没有家。
风狐将这些视而不见,从小玩的伙伴,随着长大和父母的教育而渐渐生疏,直至彼此忘记。即使知道了错,男孩子放不开面子,女子则不好意思。就这样,相互无关。
他一路往着目的地去,山神庙,那在村子的另一头。
山神庙时常被清扫,角落的蛛丝网却怎么也除不干净!
“咦,风狐?你又来了。”
打开破旧的木门,映出了一个中年人的样子。
他又高又瘦如同棍子,却着着肥大的书生袍子,书箱放在满是土的地面上。
这是一个四处奔波的吟游诗人,靠着说些游侠儿与传奇的故事谋生。
路过了这个小村子嗓子染了些病,就说了几段评书,停在了这里有些日子。
“呦!还带着一只野味,看来今天是有福了。”
声音低而闷,整个人却是瘦而有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的乌黑而亮。
“老规矩。”
风狐找干净地坐下,鸡放好,诗人也很快地收拢了些细小的干柴。
“四个故事。”诗人豪爽地伸出手。
“之前一个曲儿一个故事,你不要告诉我这只鸡就值四个曲儿。”
风狐不满意地说道,小狐狸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是你小觑了你吹的曲儿,如果你去京城去,大把的人愿意掏钱,一只鸡都是少的。”
“我不认得京城的路。而且我并不觉得这些曲子有这么值钱,那钱也太不值钱了。”
风狐还是觉得四个故事太少,毕竟按照诗人的思路,他讲的故事岂不是也很值钱?
这样一想,再看看诗人窘迫的样子......显然,话是骗人的。
“不去京城也好,免得以后吹不出这样的曲,而且路上妖魔这么多......”诗人小声嘟囔。
水烧开,花鸡被利索解决,烫在里面,诗人熟练去毛。
“十个故事。”风狐说。
“饶了我的嗓子吧,八个故事不能太多。”
风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要是你识字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把我写的那些话本拿去,不用烦啦。”诗人的嗓子很沙哑,像是辣椒吃多的感觉。
“我很快就识字的。”风狐接过诗人的书箱里的碗和木筷。
“不是我不想教你认字,你是个聪明孩子,可是吟游诗人的路永远在前方,我待的日子已经够长,待不了多久的。”
“我另找了其他人教我识字。”风狐说。
“那也好。”诗人点点头,没多说。
他看来,风狐能有识字的机会,必然要吃苦的。
“你那些故事里都是真的吗?”风狐丢了块肉给小狐狸。
“什么事?”诗人已经忙碌起来,随口接话。
“穷小子当上大官,娶上贵家小姐?还是伟大的爱情,友情,亲情?那都是我胡诌的闲话。悲剧更不必伤感,骗人眼泪和称赞的尾缀,专给无聊自诩的人看的。”
接着诗人唏嘘地吹走肉上的热气,“真正的悲剧是平庸,是时光易逝啊!”
可惜没有酒,不能敬他。娘。的青春。
“法师,法术。”
无视诗人自己加戏,风狐发言快速有力。
“排山倒海,飞天纵地,逍遥于天地之间,辗转于九天之外。”
风狐眼睛渐渐明亮,到底是少年心性。闲言碎语不同声色,那是因为不在乎?
不在乎,你再怎样也无所谓。
“这个嘛......不真也不假。”诗人揪着小胡子。
“厉害点的,或许会飞,会控水火,丢飞雷。或许寿命非凡,或许倾国倾城。但我没见过。我见的法师,也就扔个火球,打架吹牛逼厉害,弱鸡的甚至只能点个蜡烛,还累个半死。”
“话本嘛,必然取自生活高于生活。哪有这么多厉害精彩的事?”
风狐有点无话可说了。
“你到底有多少东西是真的?”
“人生是真的可悲,妖魔是真的猖狂。我写的游侠确有其人,他们也值得尊敬。”
说书人眯眼感叹,他一个走南闯北的看得很通透,世道乱自然豪杰出,妖魔下风风火火大大小小国家摩擦这些年,巨变将至,非一场大病不能除沉珂。
“北方有国为斯朗图,游侠之国,妖魔之国。邪魔多而民不得不困守寸土,逼急而变,故每有义士罔顾己身性命拼杀。穷民怯懦不敢反领主,妖魔,盼望而歌游侠大名望祈助。”
“再往北!北疆狼庭之地,高耸雪原,野有狼。人以部落聚,部落以狼庭相聚,共举天可汗,每年开春草长必有群狼赛会,青年美俊多至。此地之人与妖狼生死相搏,畏狼惧狼敬狼,后以北疆君主大妖白狼王为神,认为祖先。”
“南方有越国,官昏民乱,妖魔人虫兽鱼龙混杂。故邪魅之徒立恶教,导人昏庸待来世。西方有荒漠西域三十六国,国小而征战不休。东海之深,妖孽常突袭沿岸,虽海内有近神圣之妖,亦难镇邪魔。”
“唯有大宋,地泽优厚,凶狠妖兽稀少,邪魅弱小。君主妖兽性格婉转,不爱伤人,人幸得庇护围以立城再立国,后诸国合一,朝代几经辗转而有兴盛大宋王朝。安定繁华如烟云,人才如过江之鲫,民风以文人盛,鄙夷武人,不尚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