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如今,也希望郡主能够明白,一切极苦有情之所依怙,爱能生恨,亦能平怨,在千川的心中,郡主永远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
眼角的泪珠闪着光芒,映出眼前少年坚毅的神色,燕姝晗静静坐在地上,良久才听得她的声音,“千川,去查查此女子的背景,记得避开荣王府的眼线。”
说完便独自回了归燕阁,一天一夜未出,也不准别人进入,花摇一直守在门外,一整晚未眠半刻。
晨光微熹,归燕阁的终于开了,燕姝晗走了出来。
花摇立马上前询问道:“郡主,你没事罢?”
燕姝晗看着一脸疲惫的花摇,心中微暖,“一夜没睡?我没事,快回去歇着吧!”
花摇还是不放心,迟迟不肯走,燕姝晗只好将人亲自带回东院,下了命令才走。
千川早在归燕阁中等候。
燕姝晗回到院中,接过千川递过来的纸卷,一目之后,神情淡淡地将它焚了。
“将人带上去荣王府,不过要让她乖一些,别吵别闹,安静一些。”
千川随即吩咐府卫将那女子装扮成侍女模样,随行马车带着一路朝荣王府而去。
一路绕过重华街、云惠道才到了荣王府的门口,燕姝晗犹然记得当初来这座府邸时,还姓着谢。
通传过后,燕姝晗还没等来荣王,便等来了秋若寰带着旻儿来了。
秋若寰伸手拉过她,笑容满面,“阿紫回来这么久,还没有去我院里坐坐,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寰姨可不放你走了。”
旻儿稚子看见燕姝晗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两颗小虎牙可爱得紧,一下扑过来抱住她的手,“母亲说是阿紫姐姐救了我,旻儿喜欢阿紫姐姐。”
燕姝晗伸手捏了捏旻儿的鼻尖,“那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旻儿顿时兴高采烈的蹦起来。
一路到了秋若寰所居的容吟居,燕姝晗只字未提今日所来究竟是何事,陪着旻儿玩耍了半日,用了午膳后,侍女将旻儿带下去午憩,秋若寰又将屋内人都撤了下去,才神情微忧的看着她。
“阿紫,你还记得你跟寰姨说过什么吗?”
燕姝晗垂了眼眸,淡淡嗯了一声,她说过,从今以后,她只想做燕氏姝晗,前尘往事,一概不再念起。
秋若寰叹息一声,她隐隐知道今日不寻常,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将眼前的人保护好。
燕姝晗淡淡笑了一声,“寰姨放心罢!答应你的阿紫一定会做到,今日,一来是来看望您,二来确实有些事想询问王爷。我只是想活得明白一些而已,寰姨不必过分顾念我,照顾好旻儿和您自己,阿紫便心无挂碍了。”
秋若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年,我与王爷相敬如宾,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你不必骗我,你若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王爷那里,你不必理会。”
燕姝晗点头,“好,阿紫听寰姨的,不过有个人,还请寰姨帮我看着,王爷这个时候应该也从宫里回府了,寰姨帮我通传一声罢!”
没过多久,门外便有人来通报,“王妃,王爷请郡主前去书房。”
燕姝晗将那女子交给了秋若寰,别了容吟居,带着千川前往书房。
没过多久便到了,那引路小厮躬身道:“王爷说只准郡主一人进。”
燕姝晗给了千川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独自进入了书房。
荣王负手而立与窗前,听见响动,转过身,伸手向右边的茶案指了指。
燕姝晗走上前。
两人对坐于茶案两侧,一派悠闲,茶香缭绕,满室飘香。
沉静良久,荣王才挥了挥衣袖,道:“晗初,此番本王还要多谢你救出犬子,不知本王送给你的礼物可还合心意?”
燕姝晗看着荣王眉慈目善的面容,笑了笑,礼道:“王爷多虑了!若非旻儿乃寰姨之子,晗初也想不出办法。”
荣王面露微哂,“你有何事大可问那女子,人,既然给了你,就生死由你,至于她肯不肯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想来对你而言也非难事。”
热气氤氲模糊了燕姝晗的脸,她微喜道:“晗初还要多谢侯爷,那名女子很是乖巧,问什么便说什么,还说是王爷特意吩咐的,晗初很是感激。”
荣王的眉间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抬头凝望着她,见她眼中结起浓重的悲伤,却故作不伤的模样,心中暗笑了一声,默了半晌,才沉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要太过伤怀!这是你母……亲的选择,天下父母因爱子女而为之计深远,燕氏能保全你一人,已是大幸。故人已逝,今人当勉……”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你母亲原本可以等到你回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幕后真正的人啊!”
燕姝晗执起茶杯递到嘴边,她垂眸掩盖住一切眼中的情绪,低声道:“不知王爷可有这幕后之人的线索?”
荣王作怜悯状,叹息道:“本王不才,只能确定此事与户部有关。”
户部?燕姝晗微微闭上眼眸,谁人不知,吏部早已归属靖阳候的管制,户部尚书乃是靖阳候一手提拔上去的。
她突然恭敬道:“晗初微薄之力,还望王爷相助,否则夜夜难安。”
荣王顿时大喜,扶起她端着的手臂,“说来说去,夫人乃是你至亲,你又救了旻儿,于情于理,本王都不会置你一人不顾。”
燕姝晗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握着裙边的手滴出一滴鲜血来,染红的花纹像天边的烈日一样刺眼。
千川来扶她,她的身子却不动,整个人去雕塑一般,良久听见她一声深呼吸,才觉得她是活着的。
两人一路走回容吟居,秋若寰正等着她,见她满手的血,急忙将人带进屋中,“阿紫,你这是做什么?”
燕姝晗静静地抽回手,淡笑道:“没事的寰姨,小伤而已。”
秋若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唤来府中医师为她包扎,来来去去惊动了许多人。
临离时,秋若寰握着她的手,双眼含泪道:“阿紫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