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管慢慢倾斜,我从站立倾斜的姿势变为平躺,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我已经要临近死亡。
突然机械运转的声音从我身下发出,罩住我的玻璃一下子打开,浓稠的黄色液体瞬间流出,哗啦啦撒出,我也一瞬间接触了空气。
猛地呼吸如钻石般珍贵的氧气,身上却一凉,感觉插在我身上的某个针管内向我身体内注入了药物。我挣扎着半坐起身体,却一下子被一个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摁了回去。
从指缝中,一双蓝色眼瞳盯着我,我用力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
“Relax(放松)...”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从口罩的遮挡后传出。
“It won’t be long.(不会花很长时间)”他继续说。
而我的意识已经又慢慢模糊,身上也在慢慢失去知觉。
“I always think .....this is one kind of arts .(我一直认为,这是一门艺术)”男人弹了弹手中的一管蓝色试剂,“and you....will have a chance to witness this great miracle!(而你,将有幸见证这一伟大的奇迹)”
我猛的想要喊叫出声,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视线已经完全模糊...
“by the way,I am the DDOC.(顺便告诉你,我就是DDOC)”
但最后一句话飘入我的耳中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这样静静躺在黑暗中。
一声声巨响从远处飘了过来,时不时还有微微的震动。
“嘣”的一声巨响,警报声砸我所在的房间里响起,我也一下子睁开眼睛。
脸上还是带着呼吸面罩,我感觉身体非常疲惫,眼前全是模糊的,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无法适应外界的光线。
尝试动了动身体,一阵阵酸痛夹杂着剧痛传入我的脑神经,全身的筋络好像被锯子锯断一般。
表情扭曲,我的听力慢慢清晰,远处的巨响越来越真切。
我辨别了一会....
“是枪声!”我心中大惊,更加努力尝试站起来。
一步没有站稳,我歪倒在地上,用手撑地,又努力站起来。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扶住墙,头又开始剧痛起来。
努力眨眼几次后,视力也在恢复,我看向自己的上半身,一下子愣在原地...
皮肤上像蜈蚣一样的伤口有规律的分布着,伸出双手,小臂也有两条蜈蚣一样的缝合伤口,触目惊心。
“不会是肾...”我心中已经绝望。
但求生的意志依然没有让我自暴自弃,我拉开整个房间的门,走到走廊里,警报声一下子更加清晰。
撤下一块蓝色的窗帘布,围在自己的身上,系了个结。
“窗帘怎么在窗户的外侧?”我心中想道。
但没有多管,因为我听到了下层“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响起。
赶紧走到拐角处,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我光着脚走了进去。
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一队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交谈。
“快走,条子打上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说。
“大人走了吗?”另一个声音问道。
“别管了!大人本事大着呢,我们已经拖到了规定时间了,大人肯定已经安全了,现在自保要紧!”那个沙哑的声音回答。
“大人?”我心里感觉到怪异。
仔细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44号电车...
死婴...
鬼医...
我被击中....
“对了!那个男人,脸被蒙在口罩后的男人!”我一下子想起来。
努力回忆着他的相貌...头戴式护目镜...深蓝色的口罩,瞳孔也是淡蓝色的,说的是英文,所以肯定不是华夏人。
“他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但毫无印象。
“by the way... I am DDOC”
一句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混乱的脑海里。我一下子记起来他的自我介绍。
“他是DDOC......那么我现在在恐怖分子的地盘上?”我想道。
紧了紧快滑下去的窗帘布,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屋子里的陈设。
我一下子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上,刚开门跑到走廊上又把门关上。
喘着粗气,刚才一眼差点没有吓死我。
一排排巨大的玻璃管直立着在房间里,每一个都打开了,地上洒满了绿色的培养液,反射着房间里昏黄的灯光。
出这些之外,还有一只脸上只有五官,没有任何相貌特征和肤色的人形物体蹲在其中一个玻璃管中睁眼看着我。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像墨水一样深,皮肤几乎透明,头部接近大脑的位置是乳白色的,越往下越透明,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像没有生命的物体。但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他“活着”。
望右边看了看,我赶紧向那群人上来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就看见了铁板固定的楼梯,我赶紧向下走,拎紧裤中,放低重心,赤着脚慢慢向下走去。
“刚才听见那群人说条子来了,这么些年的香港谍战片没有少看,他们嘴里的条子应该就是警察的意思。”心想。
“那么向他们反方向走,就能找到人民警察了”
忍着疼痛,我的脚步加快,越走越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疼痛慢慢消减,好像内脏器官也慢慢恢复了感觉,身体并没有被摘取器官拥有的剧痛了。好像只是经过一场剧烈运动后刚刚苏醒的状态。
一级级楼梯往下走,我来到了下一层,枪击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也在寻找它的来源。
在空荡的走廊中,每次巨响后都残留着嗡嗡的回声,仿佛拳手在挥拳后带起的风声,向对手证明着自己的力量。
我便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向着光茫划去,不顾巨大的热量也许会让我灰飞烟灭。因为那可能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一颗裹挟着巨大热量的子弹从肩膀边划过。不像小说里和电影里的子弹,这颗真真切切的子弹就如一个拳头,我的右臂差点因为它高速旋转带着的气浪而被向后击飞出去。
一道血痕慢慢出现,但没有血液流出来,看了眼伤口,外表的组织都已经焦糊了。
我赶紧找了个掩体,偷偷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一个头部中弹的组织成员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到地上。
四五个特警出现在另一侧的走廊,其中两人举着黑色金属防暴盾,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防弹衣,他们显得也有些狼狈,但依然队列齐整,稳步推进。
一个人一下子看了我,我赶紧出声:“救命!这有人,救我出去!”
说罢先背过身去,举着双手慢慢站起来。
这样做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备心,防止他们也把我当成组织的人而无伤。
一个特警挎着步枪两步将我拖到了防暴盾后,让我蹲下。
我有些狼狈的忍着筋络传来的痛感,看向特警,他们脸上都有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