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纫姿和吕纪他们趟过一条小河,沿着河岸骑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座村子,村子很荒凉,树枝光秃秃的,枯叶干草满路都是,狼藉不堪,一排木屋散乱颓坏,看过去没人住。
吕纪带着大家走进一间还算完好的木屋,屋里有灶台,吕纪站在灶台前,吩咐一个士兵去拿米做饭。士兵转到屋后,不多时拿出一袋米,倒了水,放进锅里煮,其他士兵去拿草料喂马。
吕纪请第纫姿坐,第纫姿坐下,问吕纪:“吕将军,这村子空空怎么没人?我自进入衢城地界后,一路走过,很多镇子村子也像这样不见人,人都去哪儿了?”
“夫人,瑟江军进犯,滥抓滥杀,各镇百姓都外逃避祸,现在沿途这一带都没人,衢城也被烧毁,”吕纪沉痛地说着。
“瑟江兵真是畜牲,他们烧毁衢城,杀了哥哥,我恨不能将他们全都杀光!”第纫姿想起兄嫂的死,心中异常愤怒。
“夫人说得对!瑟江兵杀死主公烧毁衢城,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我们誓要将他们全部消灭!”吕纪攥紧刀把,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瑟江军非常强悍,要战胜他们很不容易。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回衢城?郛城城主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回衢城?”
第纫姿听吕纪提起丈夫,恨声说:“吕将军,我在郛城收到五伦的书简,说衢城被攻破,哥哥被敖正燮砍杀,我看了震惊悲痛,求庾翼出兵报仇,遭到他拒绝,我伤心失望,要回衢城找五伦,他却不让我走,命人看住我,后来我在侍女帮助下逃出郛城,一个人回到衢城,我想先去看衢城毁成什么样,然后再去找五伦。”
“少主的书信!”吕纪异常欣喜,起身握住第纫姿的手,激动地说:“少主有消息,这太好了!少主在,我们就可以追随少主,壮大军力,为主公报仇,收复衢城!夫人,少主在哪里?我们去找少主!”
第纫姿苦着脸说:“我不知道五伦在哪里,五伦寄给我的书简上没说他在哪里。”
吕纪激动时握住第纫姿的手,这时感到唐突,赶紧松手,红了下脸,低头说:“啊?少主没说他在哪里?那他会在哪里?”
第纫姿伤心说:“我也不知道,五伦书简上没说,可能是悲愤时忘了说他在哪里。”
吕纪看着第纫姿,眉头深锁,说:“少主没写明他在哪里?那我们到哪儿找少主?”
吕纪和第纫姿都在想怎么找五伦,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第纫姿说:“吕将军,你在衢城附近活动,有没有见着我们的人?五伦的舅舅庄建成或者其他将军,你有没有见到他们?”
“没有,我没见到庄大人他们,”吕纪说,“夫人,衢城被攻破,我回来找我母亲妻子儿女,都没找到。半年来,我和这几个兄弟在衢城一带活动,看着瑟江兵到处抓人,许多衢城士兵百姓被瑟江兵抓走,我们兵力不如,看着他们抓走我们士兵,想解救却无能为力。”
“啊,吕将军,你的母亲妻儿也下落不明……”第纫姿把手按在吕纪的手背上,心里难过。
“嗯,夫人,瑟江军攻打衢城时,我的母亲妻儿都在衢城,衢城被攻破后,她们全下落不明,我没找到她们。”吕纪眼睛滤过光亮,但很快转为坚毅,他感觉第纫姿手的温暖,微笑说:“夫人,我没事,衢城所有人的家都毁了,许多将士战死,我还活着,已经很幸运,我怎么能只为自己亲人伤痛?现在我只想找到少主,聚在少主旗下,招募兵马,壮大力量,为主公报仇,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嗯,找到五伦,壮大力量,为死去的将士报仇!为哥哥报仇!”吕纪的话激荡着第纫姿,让她坚强,“吕将军,五伦会不会在边远的城镇,他要避开瑟江兵,会逃到边远的城镇。”
“夫人说的对,少主不在衢城附近,他肯定在边远城镇,我们要到边远的城镇找。”吕纪想了下,说:“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粮食不足,我们先去汶乡镇,准备好了,再去其他地方找少主。”
“好,就按吕将军说的做,我们先去汶乡镇,准备好了,再去找五伦。”
灶里饭煮熟,士兵拿出来,端过来放在吕纪和第纫姿面前。吕纪叫大家过来一起吃,大家围在一起,盛饭吃。第纫姿和他们一起吃,吃饱后,他们离开木屋,去汶乡镇。
第纫姿和吕纪他们上马,士兵们搬出一些剩余的粮草,让马驮着路上吃。第纫姿见了,惊讶说:“啊!吕将军,你们在屋子里还储存粮草。”
“是的,夫人,”吕纪笑着说,“衢城被攻破后,这一带都荒凉没人,我们和瑟江军周旋,就得留粮食,有时可用,嘿嘿,这屋子里的粮食都是兄弟们藏的。”
“哦,这样,”第纫姿听了,赞叹说,“兄弟们真是聪明。”
吕纪说:“这些兄弟跟随我从遥远的汶乡镇来,都是信得过的好兄弟!”
第纫姿在马背上向士兵们揖礼,说:“谢谢兄弟们救我掩护我。”
士兵们回礼说:“夫人不必说谢,保护夫人是我们职责!”
第纫姿和吕纪离开荒村,汶乡镇离衢城很远,马要走二十天多才到,他们骑马先在丁洋古道上走,丁洋古道是去汶乡镇必经之路,道路狭窄,路两旁都是山坡或者森林,挡住阳光,多半路段幽深不明,他们大半路程都在山边走,但上坡路少,还比较好走。
第纫姿和吕纪两匹马走在前头,路上,第纫姿想着自己去汶乡镇会是什么样?她问吕纪:“吕将军,汶乡镇是什么样子?”
“回夫人,”吕纪回头看着第纫姿,微笑说,“汶乡镇镇子不大,那边盐碱地多,能耕种的地少,人不多,只有几百户人家,汶乡镇靠海,海岸线很长。”
“汶乡镇靠海,听说靠海的地方风暴多,不知道汶乡镇是不是常受风暴侵袭?”第纫姿马上扭身,看着吕纪。
“是,夫人,”吕纪说,“汶乡镇是常受风暴侵袭,那里人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堆砌,砌得很坚固,不会被风暴刮倒。”
“房子用石头堆砌,对,用石头砌比较坚固。”第纫姿点头笑了笑。
“海边生活比较苦,那里百姓都是渔民,出海捕鱼为生,汶乡镇生活虽然苦,但风景还是很美,大海波澜壮阔,在海边还可以看到海上日出,雄奇瑰丽,非常壮观。”
“哦,大海很雄奇,大海会让人变得刚毅。”第纫姿看着吕纪。
一队人马走着,到晚上在路边搭帐篷睡。第二天清早,他们仍在丁洋古道走,第纫姿从郛城到衢城长途跋涉三个月,吃尽辛苦,现在和吕纪一起走,马踏着土,身体随着跃动,风吹在脸上,舒服轻爽,树林不时传来各种鸟和悦的鸣叫声,一路走得轻松自在。一天很快过去,到了晚上,天黑沉下来。
第纫姿看着道路变黑,感慨说:“清早晨曦初出,我们就出发前行,现在一转眼天就黑了,这一天过得真快。”
“是呀,这一天过得真快,”吕纪说,“夫人,我们到前面山坡边停下,搭帐篷休息,生火做饭。”
“好。”第纫姿说。
他们就在山坡边停下,选个平坦的地方,搭好帐篷,士兵们开始生火做饭。饭煮熟了,吕纪给第纫姿端饭,看着她吃,问:“夫人,您这饭吃得下吗?汶乡镇只产这粗粮,夫人您将就着吃。”
“吃得下,这饭很好吃,家乡的饭都好吃,吕将军,你不要太顾着我。”第纫姿看着吕纪笑。
他们简单吃过饭,仍围坐在火堆旁,看着天空昏暗,前方山林深深,像一块块黑斑,整片大地只有面前这一堆火光,四周静悄悄,连草虫声都听不到,死一般地沉寂。
过了一段时间,火堆仍在烧,他们也没添木头,想等火熄了便去睡。忽然传来踏动声,异常急遽。吕纪警觉起来,看着士兵问:“什么声音?”
这个士兵侧耳听,听清是蹄踏声,立即腾身站起,大声说:“是蹄踏声!敌骑追来!快走!”
“敌骑追来!”吕纪也迅速站起,扶起第纫姿,“没想到他们还穷追不舍,夫人走!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