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都四大贵族之一的云家,有着一块专属于家族的墓地,云秋遥的历代先祖都埋葬在这里,墓地分为两层,第一层在地表,埋葬旁系家族成员,第二层在地下,埋葬本家成员。
但这其中却有个例外,一个云秋遥至今都想不明白,也从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的例外,那就是他的母亲。
作为现任家主的妻子,却埋在第一层,云家历史悠久,对殡葬的规矩十分重视,因此云夏渊的这个决定,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和质疑。
但他的家主,终究是他说了算,包括云秋遥的爷爷,当今护国公“云春岚”都没能劝住他,云秋遥的母亲最后还是葬在了第一层。
捧着花束的云秋遥走在帝都大道上,周围人时不时有人发出惊叹和讥讽,当然,更多的是不解。
他们从没见过云秋遥像今天一样从容、自信。
“大哥,你说这云秋遥不是昨天受的打击太大,终于疯了吧。”人群之中,一名各自稍矮的少年向另一名个头高大的少年询问道。
“他啥时候疯了都不奇怪,但那样子也不像疯了,”被称为大哥的少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走,我们去试试他。”
“好的,我这就是通知其他人。”
“等等,”准备去喊人的少年被‘大哥’拉住了,后者露出一个轻藐的眼神,“找他还用喊人,他今年才一段,你去都绰绰有余。”
云家的墓地被防风树墙环绕,当地还布下了防震、防火、防风的三防结界,最大限度地让亡者不受惊扰。
入口的守墓人看到是来者是云秋遥,直接放行通过,作为守墓人,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也记得整个墓地每一个的人名字、生日和忌日、
望着一排排墓地,云秋遥根据记忆找到了属于自己母亲的那一块。
墓碑的四周没有杂草,显然守墓人每天都会来打扫,云秋遥在墓碑前蹲下,将花放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铭文。
伊莱莎(奥德兰历978——1010)
“伊莎莱夫人,您现在应该已经和令郎团聚了吧,此后我会代他活下去,完成他的梦想,请您放心,‘云秋遥’必定青史留名。”
云秋遥站起来时,他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脸庞,仿佛有人轻轻抚摸了他的脸,他稍稍愣了一下,因为他记得这里布下了防风结界。
走出墓地后,云秋遥当即感觉到一阵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没有理睬,而是朝着回家的路继续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拐角,两名少年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两人他认识,稍微高一些的叫赵虎,帝都四世家之一赵家的长子,算得上是帝都范围内纨绔子弟的老大,身边稍矮一些的是他跟班,富商巴格的儿子巴修。
他与这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此时这两人的眼神显然不怀好意。
“呦,这不是云秋遥吗?今天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心情这么好?”赵虎阴阳怪气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天天挂着死人脸,别人看了肯定不舒服,”云秋遥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打着哈哈打算跑路,“我还有事,两位慢玩。”
说完,他打算绕过两人,巴修却向右跨出一步,挡住了云秋遥的路。
“站住,准你走了吗?”巴修喝道。
“巴修,这条路当初是云家出资修建,应该不需要你的准许吧。”云秋遥摊了摊手,试着讲道理。
在巴修记忆里,云秋遥只是个天天被人嘲笑的废物,现在这个废物居然和自己顶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恶向胆边生。
“你还敢顶嘴!”巴修抬手,伸手便要抓云秋遥的衣领,后者踮起脚尖,轻轻一点便躲开了巴修的手。
“别这么激动嘛,伤了和气多不好,”云秋遥依然打着哈哈,“这条路不让走,那我换条路不就是了。”
说罢,云秋遥转身准备离开,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喝:“站住,谁准你换路!”
“你烦不烦啊!”云秋遥忍无可忍,运转真气,转身一掌,掌劲夹带着狂风顿时扑向赵虎两人。
赵虎感觉不妙,当即运起魔力,双臂交叉护住自己,砰的一声重响,他只觉得一把铁锤敲在手臂之上,震的双臂有些发麻,脚底也后滑了几寸。
“哎呀!”随着惨叫和扑通一声,被掌力震飞的巴修在地上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云秋遥还不怎么会控制力道,刚刚一击毫无留手,看到赵虎居然挡住了,他暗自惊叹不亏是名门公子,但巴修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今年才一阶九段,加上根本没想到云秋遥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的吃了一掌,飞出去了三、四米。
“好好说话就没事了,非要那么拽干嘛呢,”云秋遥一边摇头一边语重心长地说,“这态度会让你以后被打的,今天打你的只是个废人,所以下手轻,以后你这样惹了五阶、六阶的,他们一掌下去,可就连全尸都没了,当然我也不是要你谢我......”
“你不是一阶,你更不是云秋遥。”赵虎放下防御的双臂,不管正躺着呻吟的巴修,朝着云秋遥质问道,“你是谁?”
“我?云秋遥。”云秋遥耸了耸肩。
“云秋遥绝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绝不会嬉皮笑脸。”
“那你又了解多少?”云秋遥反问道,“赵公子,我们上次见面是六年前了吧,你在一场同龄人比武大会里拿了第一名,你记得那时我在那儿吗?”
“我不知道,但那时你哥哥没有参加,让我觉得那个冠军毫无价值。”
“那时我在台下,就在特等席,赢得荣耀时,我羡慕地不得了,但我却连站上擂台的资格都没有。”云秋遥摊了摊手,“你不了解我,因为冠军岂会关注连挑战者都算不上的弱者。”
说罢,云秋遥转身离去。
“疼死我了,大哥你怎么不拦住他。”巴修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赵虎居然放走了云秋遥,心里有些不满。
“我只是说来看看情况,你自己咄咄逼人,自讨苦吃。”赵虎回答时,依然望着云秋遥离去的方向,没有看巴修一眼。
“可他居然敢打我!他——”巴修说这话时,赵虎转过了头,那眼神吓得他顿时闭上了嘴。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是来祭拜他母亲的。换做我,你当路的时候就被打死了。”赵虎接着厉声喝道,“今天的事情不准再提,也不准纠结其它人去报复,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见赵虎这样子,巴修也不敢再说什么,但却把这仇记在了心里。
回到云家大宅,云秋遥开始收拾行李,第一步是书,武学功法都在脑海里,因此没有带魔法理论书籍的必要,因此他只带上了书桌上的基本魔药学书籍。
古有云:一是劫道的,二是卖药的。他深信学好魔药学,对未来大有帮助,顺带带上了抽屉里的几瓶药水。
其次是一些之前的小物件,外出必须要有启动资金,但云夏渊根本没给过零花钱,他只能翻翻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最后是衣物,整理完毕后,他看着床上的鼓鼓的单肩包,思索着什么时候跑路。
在这个时候离家出走实属无奈。继续待着,说不定能改善在家人心中的形象,得到云家在各方面的支持,但现实是再待下去,自己就会被流放到边境学院。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云秋遥翻遍的记忆,关于云家的记忆,没有一丝温情,明明是个家庭,却弱肉强食,自己的兄妹得到了所有的爱,而自己则被丢弃在墙角。
今天是云秋遥母亲的忌日,当家家主云夏渊居然只记得自己和小妈的结婚纪念日,更让他失望。
最终,他决定了离开这里。
背着大背包的云秋遥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他走到客厅时,云夏渊和他的兄弟姐妹正好坐在这里,正商量着什么。
云秋遥知道话题肯定与自己无关,道别更是无关紧要,于是他打算直接走出门,最后是趁他们都没发现,悄悄的溜走。
“站住,”距离大宅门还有几步的时候,云夏渊叫住了他,“你准备去哪儿?”
“离家出走,”云秋遥如实回答道,“你们今晚可以开个派对,庆祝云家最大也唯一的污点自己选择消失。”
“秋遥,你别冲动啊。”见云秋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云秋枫率先劝阻道,“有大哥在,你完全不用担心未来的事情,你好不容易开朗了些,我们正打算给你办个庆祝晚会呢。”
“你说是吧,秋叶。”说完,云秋枫不停的朝着秋叶使眼色,但后者视若无睹。
“荒唐,你以为这里是哪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云夏渊立刻开始思索起让秋遥走的利弊,他的确有把秋遥扫地出门的打算,但为了名声,得做的好看一点,比如送去边境学院,给他安排工作,让他一辈子待在那里,直接让他走,会影响云家的名声。
“公共厕所呗,”云秋遥毫无惧色的回答道,“云家不需要我,我不走还等着被你发配边疆吗?”
“你以为你走——”
不等云夏渊说完,云秋遥飞起一脚踹开大门,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第一时间钻进大宅周边的园林,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