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云导演执导的《调音师》!”
寂静,绝对的寂静。
场下所有观众都惊住了,就连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一时间也忘了发弹幕。
徐如雪幸福的有些眩晕,她做梦都没想过能拿到金爵奖,而且还是一次拿四个!
刑云则一脸平静。
《调音师》在前世可是很出名的,不拿奖才叫奇怪。
“调音师是什么鬼?从来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那个破例入围金爵奖的短片?”
“短片入围金爵奖就够匪夷所思了,竟然还一次独揽四个大奖?”
直播间的观众们沸腾了,纷纷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合理。
主持人宣布获奖影片的时候,陆林半截身子都已经站起来了,他已经做好了登台领奖的准备。
当听到获奖片名是别的作品时,他如遭雷击,一下瘫痪在椅子上,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和评委们沟通过了,他们说这次最佳影片是我的啊!
陈阳大吃一惊,惊恐的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他……”
一个被他看不起的底层龙套演员,竟然执导一部短片,还一次斩获四项金爵奖!
而刚才自己还在羞辱人家,说人家不配待在这里。
正在看直播的王建国也愣住了,他看到了上台领奖的刑云……这不是前阵子那个狱友嘛!
半晌,他激动的说道,“兄弟好样的!这下陆林那孙子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吧!”
剧院内,台下观众大都是专业人士,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调音师》是什么来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知道,据说昨天才临时通知入围的,估计是导演报名比较晚吧。”
“这趟真没白来,一部短片参加长片的颁奖典礼,而且拿了奖,还一次拿了四个!”
“就是不知道这个短片内容如何,和这四大奖般不般配了。”
还有阴谋论者质疑道:“这部短片背后,会不会是某个后台惊天的大手子?”
“还真说不准,毕竟评委们也是体制内的。”
“嘘,小声点,体制什么的无所谓,我只希望不是部烂片……”
主持人再次示意大家安静,言辞激昂:“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获奖者——刑导,发表获奖感言!”
刑云双手接过颁奖评委递来的沉甸甸的奖杯,顿了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花了十来天的时间,随手弄了部短片,没想到就拿奖了。”
咝……
台下没获奖的参赛观众们都无语了。
十来天的时间……
随手弄了部短片……
没想到就拿奖了……
这简直一句话一个暴击啊!
这是在嘲讽我们拼尽全力,还不如你随手制作的作品强吗?
陆林导演脸色由青转白,又白转红,最后气愤的扔掉手中写着获奖感言的纸张,转身离去。
陈阳神色复杂,看着台上的刑云,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在演艺圈混了那么久,也只不过是一个流量小生而已。
但刑云只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就从最底层的龙套演员摇身一变,华丽的蜕变成连斩四奖的大导演!
记者们全部沸腾了,双手手指闪电般飞舞,在速录机上疯狂敲击。
这可是个难得的爆炸新闻!
说完获奖感言后,刑云回到座位。
“你刚才的感言真……”徐如雪小声揶揄道。
“没办法,我说的是实话。”刑云耸了耸肩。
“你这样会得罪人的。”徐如雪的神情变得担忧起来。
反正我也没打算混娱乐圈……刑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有接话。
“接下来让我们欣赏悬疑惊悚短片,《调音师》!”
主持人说完便走下台去。
舞台上,灯光缓缓暗淡,中间的高清大银幕渐渐亮起。
影片开始,一段优美的钢琴弹奏曲响起。
年轻主人公的坐在一架钢琴前,内心独白随着音乐开始:“我很少在公众面前演出,除非是面对特殊的场合,或是特殊的观众,就像今晚。”
画面一闪,昏暗灯光照射着的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灯光很暗,看不清这名男子的脸庞。
主人公的内心独白仍在继续:“这个男人是谁?我不认识他,我甚至看不见他,我是个盲人。”
这时主人公的身后出现一个人影,主人公继续说道:“再说,我也不是在为他演奏,而是为了站在我身后的人。”
“咔嚓!”
舒缓低沉的音调下,突然传来一个吓人的声音。
画面淡去,《调音师》三大字出现在银幕正中央。
短片开始……
主人公身着黑色西装,走向伯恩斯坦钢琴大赛的舞台。
为了这次比赛,他准备了十五年。
但是性格软弱的他却非常紧张,大口喘着粗气,双手不断颤抖。
他输掉了比赛。
画面一闪,衣衫不整,胡茬凌乱的主人公躺在自己家中,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精神药物。
透过一个玻璃鱼缸看向镜头,他开始内心独白:“我变得孤僻不与人交流,独自忍受着失败的折磨,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不过我挺了过来,成了一名钢琴调音师。”
镜头切换,戴着盲人墨镜的主角出现在一家咖啡厅内。
服务员走来,重重的把一份食物放在桌子上。
“这服务员可真行啊。”主人公开口说道,证明了他不是盲人的身份。
这时他的朋友——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坐到对面椅子上,拿起餐具说道:“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偷窥狂和暴露狂无处不在。妈的,昨晚我们不过才聊了两个小时,她就给我发来了这些照片。”
说完把手机递到主人公面前。
“我正努力吃饭呢,不要让我看这东西。”主人公脸色平静道,好像对这种龌龊的事情毫无兴趣。
中年男子一脸不相信,“我不相信,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没有点恶习?还有,你把糖当饭吃?”
主人公继续大口吃糖,没有说话。
男子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你怎么让你接的活在一个月内翻了倍?”
“你的客户很欣赏我的工作,这有什么好震惊的,难不成有人投诉?”
“还没有。”
“那难不成,你是因为我赚得多而要炒我鱿鱼?”主人公脸色平静。
“胡说八道!我今儿早上还接了个电话,说要找我的盲人调音师!可我什么时候有盲人调音师了。”男子很气愤的拍了下桌子,质问道:“对此,你不想解释下吗?”
主人公喝了口咖啡,优雅的拿起手帕擦了下嘴角。
他没有回答男子的质问,反而开口讲述一个故事:“在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汗的妻子去世后……”
“打住,快打住,我可没闲工夫在这儿听你胡扯。”男子不耐烦的说道。
主人公停顿了一下,继续讲下去:“在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汗的妻子去世后,他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不能自拔,他传召来了当时最好的建筑师。”
“当建筑师来到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问他,‘你结婚了吗?’。”
“已经结婚了,陛下。”
“那你爱自己的妻子吗?”
“是的陛下,她就如同我的生命,我爱她超过一切。”
“很好,那我就把她处以死刑,这样一来你就能感同身受我的痛苦了,就能为我妻子建造一座世上最棒的陵墓了。”
主人公继续说道:“于是,皇帝处死了建筑师的妻子。而建筑师因此建造了泰姬陵。”
男子耸了耸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主人公身体前倾一下,认真说道:“人们往往会觉得,失去一些东西就会让人变得更敏感。”
“你太有才了啊混蛋。”男子笑着说道。
“所以我决定变成瞎子。”主人公说完取下墨镜,露出戴着灰色美瞳的眼睛。
男子好奇的探过身子,“这是什么玩意儿?”
“隐形眼镜。”主人公一脸得意的说道,“我今天下午还得去拜访个新客户。”
“我不是在做梦吧。”男子觉得眼前的一切非常不可思议。
“他们觉得我的其他感官会更敏锐,认为我的听力则是近乎完美的。这可是一个盲人调音师,他们肯定会向朋友们津津道来。”
“你别再吃糖了。”男子错开话题道。
“这其中好处可不少,到手的小费不少,人们也会待你更友善。而相反,少了很多提放心。他们也会轻松愉快很多,我还会知道很多关于他们的秘密。”主人笑着回忆道。
画面闪回,开始播放主人公的回忆画面:一个男人光着两条腿,在伪装成盲人的主人公面前走来走去;有个女人只穿着睡衣,在钢琴处敷面膜;一名非常年轻漂亮的美女,在主人公面前慢慢褪下裙子,露出白皙的皮肤,随着音乐扭动完美丰腴的肉体,她在练习舞蹈。练习完毕后,女孩姣好的面颊出现在主人公脸旁,随后一个吻落在他的脸上。
主人公仍然保持着盲人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画面回到餐厅。
“你可真是个偷窥狂。”男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然呢?自从那次比赛以后,我就不再弹琴了。”主人公的语速变快,情绪有些激动。
男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主人公低头说道:“在一个盲人面前,人们才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波动。他们愿意付更高的价钱,给予更好的待遇……我需要这些。”
“那万一你露馅儿了呢?没人会认为我是清白的,我逃脱不了干系。”
“你刚才不是说没人投诉吗?”主人公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现场沉寂了一会,他接着说道,“那你现在要炒了我吗?”
“目前还没这个想法。”
主人公再次取下眼镜,男子看了一会,说道:“你练习了好久吧?”
“你还是不相信。”主人公笑着说道。
离开咖啡馆后,主人公拿着盲人拐杖和位老太太一起等红绿灯。
绿灯变亮后,他扭头问道:“需要我扶您过马路吗?”
老太太盯着他的眼镜和拐杖上下打量一番后,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画面一转,镜头切换到一处单元房门前。
主人公摁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回话,他无奈的掏出口袋中的笔记本,看自己是不是跑错了地方。
这时候镜头是正对着主人公站着的大门,看起来好像是从对面的房门内偷窥一样。
主人公看了下笔记本上的房门号,又掀起眼镜仔细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没走错地方后,再次按响门铃。
“什么事?”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夫人,我是来调音的。”
“我先生不在家,您改天再来吧。”
“夫人,我调音并不需要您先生在家。”
“你走吧,我们会照常付您上门费用的。”
“钱倒不是个大问题,我是个盲人,我需要很费很大力气才能到您家,而且你们没有取消预约。而且您连门也不开,也不解释,对我很不尊重。”说完主人公再次按了下门铃,表达内心的不满。
“很抱歉,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没料到你会这个时候来访,而且我丈夫也没用告诉我这件事。”这时门打开了一半,妇人堵在门口,仍然不让主人公进去。
“啪”的一声轻响,对面女邻居的门也打开了,她探出身子,一脸迷惑的看着争论的二人。
正堵着主人公不让他进去的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连忙把门彻底打开:“来,请进。”
主人公进到屋里后,连续传来三声门锁上锁的声音,同时配乐变得低沉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钢琴在哪里?”主人公摸索着往前走去。
“别走这边,小心!”妇人非常慌乱的惊声说道。
话音刚落,主人公就摔倒了,这时镜头切换到他的身上,他满身都是鲜血——显然是地上的血液导致他滑倒。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主人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把手给我,快给我,我没想到您会……走到这边来了。”妇人连忙扶起他。
镜头一闪,主人公面前,昏暗灯光照射的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右边的太阳穴上赫然钉着一枚长钉!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了。
低沉的配乐声开始变大,画面突然变得异常惊悚。
镜头从沙发上死去的男子头部拍去,好像男子在注视着妇人和主人公一般。
“我刚不小心碰翻了一……一点儿……油漆。”妇人结结巴巴的撒谎道,随后她好像在试探什么一样,用力一把主人公。
主人公一个趔趄,手扶着钢琴直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凶狠的神情,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双手。
镜头闪过,主人公侧着脸,偷偷瞄向沙发上死去的男子。
“您在听我说话吗?”妇人好像在怀疑什么,大声质问道。
“啊!怎么了?”
“把您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您总不能穿着沾满油漆的衣服把。我去拿我丈夫的衣服给您换上。”妇人继续说道,“别着急,我转过身,我不看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并没有转身,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主人公。
主人公停顿了一下,喉结翻动,随后开始用遍是鲜血的双手脱衣服。
脱掉衣服后,他顺手把衣服往妇人方向丢了过去。
“您的眼镜上也沾了点脏东西。”妇人用力摘掉他的眼镜,直视他的双眼,好像在证实什么。
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响起:
“冷静点,别慌。她一点也没有怀疑。”
“你的表现非常自认,都能拿奥斯卡了。”
“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她的丈夫吗?她不是说去给我拿她丈夫的衣服吗?怎么还没拿过来。”
这时画面闪过,妇人的影子出现在画面中,看动作好像在翻衣服口袋。
画面回到正在调音的主人公身上,他继续内心独白:
“别着急,也许她只是在挑衣服罢了。这样不很好吗?你穿好衣服,调好这破琴,然后你就离开这儿!”
“希望她记得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等等,我的记事本!”
“该死,我的记事本,就放在了口袋里面啊。”
“一个盲人要记事本能做什么?该死的。”
这时,他背后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在阴森恐怖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画面闪烁,跳到沙发上那名死去的男子身上。
昏暗的灯,鲜红的血液,寂静的环境,让这一切瞬间变得让人提心吊胆。
“她回来了。”镜头转到主人公脸上。
“咚……咚……咚……”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缓缓传来。
镜头跳转,画面中只看到妇人的双脚出现在主人公身后。
画面切换,妇人的身影出现在主人公身后,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
主人公慌了,他喉结翻动,内心独白开始:
“别回头,你是盲人,没理由回头的。”
“说点什么吧。”
“说话啊!说话啊混蛋!”
舒缓的钢琴曲响起,他开始弹奏钢琴,同时内心安慰自己:
“我是个盲人。”
“我不可能知道我的背后发生了什么。”
镜头缓缓滑过,只见妇人手中拿着一把钉枪,正对准着他的后脑勺。
“既然我不知道,我就该放松点。”主人公继续强行安慰自己,“我就应该继续往下弹,从我弹琴开始,她就没有移动过。我在弹琴的时候她就不会杀我。”
“她不能在我弹琴的时候杀我。”
画面暗去,字幕开始升起。
“导演—刑云”
“制片人—徐如雪”
…………
台下,观众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仔细回味。
作为电影人的他们,好像看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部短片非常具有深意,而且细节处特别多。
更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这时主持人缓缓走上舞台,打破沉寂的气氛,激情昂扬道:“接下来,让我们把最热切的掌声送给刑导和徐制片!”
镁光灯突然亮起,坐在观众席上的刑云二人笼罩在明亮的聚焦灯下。
“啪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