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直的路面突然变得凹凸不平,不知名的植物突然从地上穿刺出来,原本龙范甲就只是踩一双用草编织的人字拖,被这样的地面还有植物磨几下就烂了,草鞋烂了以后,下一个烂的就是他的脚板了。
龙范甲痛得叫了一声,他看向身后的人,奥克塔薇尔面若寒霜,而周壁飒则似乎在微笑。
“啧!”龙范甲撑不了多久了,他的脚已经不停地往外冒血,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只要能逃出她的施法范围---
但在龙范甲这么想的下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全身不受控制地疲累,以至于他不得不跪在地上。
“周先生的指挥,我不得不承认是正确的。”奥克塔薇尔微笑着看向周壁飒,“请原谅我之前的怀疑。”
“不,这没什么,”周壁飒也微笑道,“我才是失礼了,竟意欲指挥教授。”
“现在你的确证明了你提出这个要求是有道理的。”
奥克塔薇尔朝周壁飒点了点头。
“过奖了,教授。”周壁飒向奥克塔薇尔鞠了一躬。
众人缓缓走向已无法行动的龙范甲,伊夫林见状一惊,“请原谅,周先生,”伊夫林看向周壁飒,“请问您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方法的呢?”
龙范甲咬着牙瞪着他们,却说不出哪怕一句话。痛楚让他闭上了嘴。
“很简单,”周壁飒笑笑,“多多观察,每个人都能做到。首先,这位先生脚踩一双草鞋,这样的鞋是非常不耐磨的,但既然他选择穿这样的鞋,也就证明他的机动性已经达到哪怕是穿着这样的鞋也足够的程度。其次,如果他和我想的一样是寻常的剑客的话,他的精神力应当是相对强大的,单纯使用精神法术恐怕不会有用。当然这也可能是多虑了。不过最稳妥的还是先让他无法行动比较妥当。”
“原来如此!”伊夫林抱拳,“受教了。”
周壁飒笑着摆摆手,“不,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雕虫小技而已。我还没有资格受此大礼。”
“果然我亲爱的是最棒的!”琳一把抱上周壁飒,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不过周壁飒并未脸红。
“那么给他绑上吧。真没想到...如果你不做这样的事的话,我们本来可以打一场。”伊夫林俯视龙范甲。
“哼。”龙范甲吃力地说,“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啊,骑士长。”
“是吗....”伊夫林接过其他骑士递过来的绳子刚想亲自动手,
“且慢!”周壁飒突然大吼一声。
“请问这是怎么了?”伊夫林疑惑地看着周壁飒。
“直接抓他回去审问,不过是浪费时间。”周壁飒冷冷地看着龙范甲,嘴角微微上扬,“我有更好的办法。”
奥克塔薇尔与伊夫林同时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周壁飒冷笑一声。“请问这里有谁懂得刑讯吗?啊,就是通过折磨嫌疑人逼迫他说出我们想要的信息。”
“这...!我应该可以,可是,直接在这里...”
伊夫林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对,就是在这里。”周壁飒环视那些巷子,“不然我们的古先生怎么会那么容易现身呢?”
奥克塔薇尔皱起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伊夫林也做出差不多的表情,“这...?莫非通缉犯..?”
“没办法,这家伙的演技太拙劣了。”周壁飒无奈地摊开两手,“一出来就是要和士兵套近乎,明显就是要引开他们。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事干嘛要出来引开士兵?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分析他两次引开我们的人的路线,虽然方向不同,不过我猜测他似乎在避免我们往某个方向走。我想,我们的古先生应该就藏在这两个方向反向连接所形成的角平分线附近吧。当然,即使我们现在往那个方向去寻找,古先生也非常有可能早就转移阵地了。不过,很有可能他现在就在我们附近。原因很简单,他要偷听我们说话,他不可能就这么走的。”
伊夫林瞪大眼睛,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角平分线?
可当伊夫林去看奥克塔薇尔的表情时,他更是吓得不轻。
即使是这个国立格罗雅学院的法术学院副教授也露出一脸呆相,这个周壁飒到底是说了什么东西?
其实别说是奥克塔薇尔了,事实上全场所有人除了周壁飒他自己以外全都一脸懵逼,尤其龙范甲甚至还认为他不过是随便扯些东西来装逼,唬住他而已。
“瞎吹。这是没带脑子来这里吗?”古海泽躲在暗处说了一句。
“对不起...请问你能简单说明一下你的意思吗?”
奥克塔薇尔问。伊夫林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喂喂,你可是副教授啊,你这样问真的不觉得有失身份吗?虽然我也想问就是了。
周壁飒苦笑了一下,“抱歉,是我说得太复杂了。一句话就是:古海泽就在这附近,我们只要折磨这位龙先生就可以把他引出来。毕竟龙先生对他来说还有价值,更何况他刚才已经明确展示了他的价值所在,他值得古海泽救。”
说到这里,周壁飒忽然停下了,接着放大嗓门,狂妄地大笑,
“是不是啊!古海泽!”
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当然的。
龙范甲现在终于明白了,觉得这个人危险的直觉是没错的。他应该在那个时候就逃跑......
“那么请吧。骑士长先生。”周壁飒看向伊夫林,后者已经愣在那里了,“是刨出筋骨还是斩断手脚,请您快点决定。”
伊夫林看着这个反复无常的年轻人。
“怎么了?再拖下去,我们的古先生说不定就抛弃掉他了哦?”周壁飒微笑着看着他。
伊夫林只得转向龙范甲。
好不容易见到了以前的竞争对手,正想叙叙旧或者来一场,结果现在却要砍断他手脚,刨出筋骨?哪怕只是刨掉最不起眼的一根筋,和一个因自己而残缺的对手对决...
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真的希望那样吗?
龙范甲低下了头,他已经做好断手脚的心理准备。
他没想到自己要为古海泽付出这么多,但事情已发展到如此地步,若要他就这样背叛古海泽,还不如马上自杀。
师父的教诲,他还记在心里。
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做出背叛他人的事情。
真是可笑,如果自己没有善心泛滥救下他们的话,他就不用这样任人宰割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即使没死,就这样拖着残废的身躯见到师父,只要想想那个场景,他就羞愧得不如立即死掉。
古海泽那样的人他是知道的。
坐拥两个大美女的人,凭什么要救他一个萍水相逢的猥琐大叔?
“...如果您无法下手的话,我就只能请教授了。”周壁飒看向表情复杂的奥克塔薇尔,“您若是使用雷法术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只是废掉他一只手臂或者脚吧?”
“够了。”一个不属于在场所有人的声音响起,周壁飒欣喜地看向那个熟悉的声音的方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沙壁,看到你的脑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装满了翔,我就觉得非常欣慰。”
古海泽拍拍领子上的灰尘,从不远处的巷子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周壁飒。
“欸,我也很高兴。”周壁飒笑着看古海泽,“你也和以前一样喜欢装逼,我就放心了,孩子。爸爸也觉得非常欣慰。”
“*香港粗口*。”古海泽说。
“你也是。*香港粗口*。”周壁飒笑着说,“那我们就回去吧?我们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呢,孩子。”
“你再这么叫我我就戳爆你眼睛。沙壁。”古海泽瞪圆了眼。
“好的,孩子,没问题,孩子。彼此彼此啦。”周壁飒仍然在微笑。
在场除了正在互骂的两位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伊夫林一边是震惊于周壁飒见到通缉犯竟不再文明,形象崩坏,而龙范甲则是震惊于古海泽居然真的自己出来了。
这家伙居然--?
“和你走可以,”古海泽看着龙范甲,不是责怪,龙范甲发现自己居然在那眼神里看到了歉意。“给他治疗,让他走。不然--”
“好的好的,OK,没问题。”周壁飒做出OK的手势,他看向奥克塔薇尔,“教授,拜托了。”
奥克塔薇尔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法杖咏唱咒语,治愈了龙范甲的伤势。
该说不愧是国立格罗雅法术学院的副教授吗,仅仅是一阵绿光闪过,龙范甲不仅血全部止住,甚至伤口还马上愈合了。
龙范甲看着古海泽就这样被士兵押着带走了,不过在古海泽完全被押走以前,他听到了一句:
“王程外,木劳苦。”
周壁飒也听到了,但他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
龙范甲走了,他无法救下古海泽。
奥克塔薇尔看着慌忙逃跑的龙范甲,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要让他走呢?
治好他也许可以理解,但是放走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龙范甲以“通缉犯同谋”的身份扣押。
“没办法,和孩子说好的事情要是反悔的话,他就会戳爆我眼睛的。”她回忆起周壁飒那个招牌笑容。
她看到的,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年轻男孩才会露出的笑脸。
她看着周壁飒的背影,内心泛起了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