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爸爸曾告诉我
天空的蓝是倒映大海的颜色
他还告诉我
大海的蓝是倒映天空的颜色
可我想不通
她们的蓝色究竟是从哪而来
——康妮
“我是守望者一族的麦草人,名叫殊意。”殊意不慌不忙,娓娓说道:“我早知他们是梦魇,所以才截下他们,想问点事情——至于杀他们,事实证明,他们还都活着。”
“你要问什么事情?”那姑娘对殊意一伙人截杀梦魇一族的影杀队充满了不解的问号,但这个问题仅仅是她试探殊意等人是否是敌人的缘由,她可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殊意的话。
“不用问了。因为我有了答案。”殊意回答。是了,这姑娘必定是从晶熔之地逃出来的偷渡客。而从这姑娘嘴里得知那些黑衣蒙面人是梦魇影杀队的时候,殊意就猜到晶熔之地的梦魇已经可以出入封印了——想必是那个隐藏的敌人放他们出来的。至于放他们出来的目的,殊意觉得,无非就是快要开战了。既然敌人已经准备现身,殊意他们就没有必要追查下去,还是尽快回去,报名参军才对。
“答案的内容是什么?”那姑娘不依不饶。
“姑娘,你从流放梦魇一族的晶熔之地逃出,影杀队应该是要带你回去。你对梦魇一族来说,非常重要!对不对?”殊意反问,并将姑娘手中的匕首推到一边:“由此可见,你——就是那个穿越了空间裂隙的偷渡者,对吗?”
“偷渡?”那姑娘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她愤怒起来,又把匕首递到了殊意脖颈附近,尖声叫道:“我没有!我是引灵乌鸦带来的。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在通过穿界门的时候,竟然穿越到了晶熔之地。我被梦魇族长那个大骗子欺骗了四年,又被他们关在地牢中度过了无数年……我——”
“姑娘,稍安勿躁。”殊意感觉到背后的姑娘在发飙,不由得一脸黑线,他再次把她握住匕首的手推到一边,用温柔到极致的声调,缓缓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且听我说——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行!你说!”那姑娘听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稍稍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听说过麦草公爵大人吗?”殊意扭头问道?
“听说过。麦草公爵是这个世界中,乌鸦界王的代言人。”姑娘回忆了一下,这个麦草公爵,还是那个小梦魇长老五角-星告诉她的。
“那你能相信他吗?”殊意问。
“我现在谁都不信!”
“那好吧!”殊意总算知道,他的老师的名号,第一次不好用了,他无奈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康妮!”
“康妮——是个好名字。我说康妮姑娘,你能不能先放了我?”殊意虽说有两米多高的身高,承担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也不是承担不了,但被一个女子趴背上,模样上看上去确实有点诡异了。
“放了你?你要是……”康妮有点犹豫。
“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殊意缓缓站起身来,用手一指,继续说道:“更何况,我的同伴们已经过来了——如果我们要伤害你,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
“那……好吧。”顺着殊意的手指,康妮看到一个比殊意还要高大的铁疙瘩,一个帅帅的狼人,一个脑袋上像是夹着一个木块的奇怪的人,相继围拢过来,那个狼人和脑袋上夹着木块的人,也就只有一米八九的身高,比着稻草人和铁皮人低多了。康妮从殊意背后跳到地上,背靠大树,身体前倾,抬起手中的匕首,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殊意,这就是那个小姑娘?”虎坎看了看康妮,对着殊意劈头盖脸地问:“她怎么是灵魂状态?”
“灵魂状态!?”殊意这才扭头观察康妮,发现的确如此。她的身体上伤痕累累,如果她是血肉之躯,她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她的灵膜衣服也被扯破了几个口子。殊意把手中捡到的黑色罩袍递给康妮,康妮接过来,披在身上。按理说,灵魂状态的人,怎么可能能在大陆上行走呢?而这个康妮,不但做到了,而且还能仅凭灵魂状态,撑起衣物,手拿匕首,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灵魂状态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康妮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他们对灵魂状态的人不太友好呢,便又警惕了十分。
“康妮姑娘,你不用怕。”殊意知道,如果自己一方不解释清楚,康妮是不会放下警戒之心的:“凡是进入旅梦者世界的灵魂,状态都是一团一团的,如果没有灵魂容器承载他们的灵魂,他们是不可能像你这样,既保持着人形,还能穿衣服——这件事,对生存在这片大陆的居民来说,是有点太奇怪了。”
“你撒谎,我在梦魇一族的怒堡中,就没有人感到奇怪。”康妮不相信。她那里知道,梦魇一族就是靠吸食灵魂中的三魂七魄而存在的灵体人,梦魇一族的梦魇才不会管你什么形态,把你看做食物就行了。要不是五角-星自幼被囚禁在晶熔之地,没有见过族人吸食人类灵魂;要不是一角-那吾那个梦魇族长看出康妮的不凡之处,从而处处保护她维护她——她早就变成了梦魇们身体里的一团纯粹的固始能量了。
“你这样说也没错!”逸声嗤之以鼻:“对梦魇一族来讲,食物奇不奇怪,只要能吃就行——唔,真难得他们竟然没有吃了你!”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联想到当年刚刚进入晶熔之地的时候,确实有人说过要吃了她的话,而且把她吓得够呛。但如今,这个怪模怪样的二半吊子,本姑娘还没说他,他倒编排起本姑娘来了,她的压抑多年的脾气,携着怒火一下子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照你说的,他们没吃我,我是不是要感谢他们?我是食物不是食物,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在这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是不是显摆就你能奈?……”
这一口气下来,是个神仙也撑不住啊。逸声被呛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心中别提多后悔了,不就是多一句嘴么,至于吗?他不由得两只一半一半的双眼乱瞟,想找人救他——可虎坎和乱齿都觉得他该,毫无义气地把头转向一边。
“好了好了,”眼看这位姑娘说起来似乎没玩没了的,殊意抬头看看天已大亮,只得打断康妮,拯救了逸声:“那个康妮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那么多,只想逃出晶熔之地。”康妮听到殊意开口问她正事,收起手中的匕首,插回刀鞘中,又将刀鞘挂到腰间,回答说。
“那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这里距离晶熔之地很远了,属于斑希海滨地界。可是你逃出来之后,你想过要去哪儿吗?”虎坎看那姑娘已经放下了戒心,也开口说道。
“我想找我父母——既然我死后,灵魂被引灵乌鸦带到此地。我想,我父母的灵魂应该也在这里,对不对?”康妮说着,眼圈红了,她抬起脑袋,凑到高大的铁皮人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求助样儿。
“这个……我也说不准。”虎坎挠了挠铁脑袋:“你要知道,你父母的灵魂不止旅梦者世界这一个去处。即便使他们来到了旅梦者世界,也极有可能已经丧失所有记忆,成为了灵魂容器。”
“就像你这样的吗?”康妮的表现对虎坎极为友好,已经有点反常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康妮对虎坎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依赖感。
“也有可能像他一样。”虎坎指着殊意,对康妮说:“殊意和我,都是灵魂容器。”
“随便他们变成什么样,但他们还是我的父母。”康妮很认真地看看殊意,又看看虎坎,有很认真地说。她觉得,灵魂容器这样的“物种”(应该可以这么说。),要比那些原住民们好相处多了。
“你说得对,你要寻找父母的下落,我们也会想办法帮助你。”殊意站了出来:“不过,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还是趁早离开才好。大家先回去,那六个梦魇还需要处理。”
“对对对。”逸声和乱齿见那女孩并不理会他们,早就等不耐烦了,连忙附和。逸声是因为得罪了那姑娘,不理他也算正常,可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帅狼儿啊,为什么也不理会我呢?话说逸声还不觉得难堪,但乱齿就陷入了深深地打击之中:也不知道那铁疙瘩哪来的魅力?乱齿暗中瞪了虎坎一眼。
殊意和逸声看到了,也不做声,各自偷着乐。
“虎坎,康妮姑娘受了重伤,你就驼着她吧。”殊意说着,转身走开。逸声和乱齿也快步跟上。
“哎……你们!”虎坎看了眼跟前的小姑娘,还不到他的一半身高,只好屈膝伏下铁皮身体,说:“上来吧,坐到我肩上就行。嗯,就这样!小心别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