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来没关系
到哪里去——
你没得选择
我遵从灵魂之主的旨意
我拯救你的灵魂
那是我的荣耀
就像你诋毁我一样正常
——引灵乌鸦手记
话说金冠领主不出乌木之森,径直向东回到了一片巨大的乌铁树林之中。这片树林生长的比较密集,巨大的枝桠纵横凌乱,拥挤不堪,树叶子黑压压的一大块,遮天蔽日。要不是知道这是穿界门所在地;要不是引灵乌鸦们这种体形较小的灵魂乌鸦的聚集之地;要不是金冠在这里有一个老朋友——就凭这阴森的一片,金冠领主绝对不会想来转转的。即便如此,这里的大型中型的灵魂乌鸦守卫也还是不少,他们背着大小不一的刀枪剑戟,担负着巡逻和守护的要职。
此刻,金冠领主已经越过灵魂乌鸦守卫的警戒范围。倒是那些大个子乌鸦都认得金冠领主,看到他跟没看到一样,有的跟他打声招呼,有的仅仅一掠而过。金属麒麟已经放慢了脚步,慢慢踢踏着往密林深处走去。
“哎呀,哎呀,这不是金冠大领主吗!?”正要进入这片密林,金冠就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不用问,是老朋友来了。
一道黑影呼扇着翅膀,落在金冠领主的肩上。只见这只乌鸦体形瘦弱,羽毛凌乱,头顶包着一块脏兮兮的黄色条形布块,脖子里带着金鸦项圈(与大昊脖颈上的相似),爪子上套着两个破烂的毛线织的爪套。一副龌龊加白痴的邋遢样儿,然而,作为第一次引灵乌鸦,作为所有引灵乌鸦们的统领,他确实活得太久了点,导致他做什么事情都有点老顽童的心态,抑或玩世不恭的形象,已经将它所有的棱角都打磨抛光了,剩下浑圆浑圆的灵魂。
他叫什么来着……哦,“老顽仙-束合”,便是他的名字。
“哎,我说金冠大领主,你把头上的尖刺弄掉行不行?每次降落,我都得小心翼翼的。”老乌鸦束合如是抱怨。
“你想得美,聒噪的老家伙!”金冠领主头上的王冠型尖刺,可是他作为领主的象征,弄掉了,光秃秃的,既难看,又与他的身份不符:“今天你来值日吗?”
“值日?”老乌鸦确实想得美了,但他还是尴尬的笑了。
由于这里有一个对旅梦者大陆十分重要的穿界门的出入口,因此,有灵魂乌鸦守卫值日巡逻,并不为怪。但束合这个老家伙却是引灵乌鸦的头头,不参与防守工作,只负责带领麾下引灵乌鸦引灵,并指挥他们搬运从地球上捡到的各种新鲜玩意。说起来,金冠那又是制造“电梯”,又是发明“望远镜”的脑洞,也完全跟常常来这里找老朋友交流有关。
“那是我这样的大人物干的事吗?其实我掐指一算,预料到你会来,怕你找不到路,就出来迎一迎,嘿嘿……”老乌鸦也是个无厘头的货,歪理一大堆。“承认吧,金冠大领主,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呵,那我还得谢谢你了?”金冠领主嗤之以鼻,说。
“那到不必了——上次你带来的魂灵酒不错啊,还有没有?”
“没了!”金冠也不说何事,只是想吊吊老乌鸦胃口。同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葫芦出来,美美地喝上一口。是的,灵魂容器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你要知道,这魂灵酒是灵魂容器也能喝的酒,也只有五色山地才有的。毕竟,金冠领主能跟五色山地内部藏着的虚空兽苦蛉萌蛉两姐妹搞好关系,也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行。但能不能得到这苦蛉亲自酿的魂灵酒,也得金冠领主一趟一趟地求爷爷告奶奶才能拿出来一点。
引灵乌鸦统领看到金冠手里的酒葫芦,立马口水横流。口水顺着他的嘴巴尖,滴滴嗒嗒的落在金冠领主的肩上。
“老东西,给你给你——离我远点。”金冠领主一脸嫌弃,赶紧把手中的酒葫芦扔了出去,拿出一块手帕,把束合的口水给清理干净。
老乌鸦不以为意,飞出去接住酒葫芦,落在一根树杈上,用翅膀抱住葫芦,咕咚咕咚的一阵猛灌。不一会,酒葫芦就见了底,只听他说:“不过可惜的是,这也忒少了点吧。”
“还想要!?”金冠跳下坐骑,又拿出两个酒葫芦,握在手里,引诱束合。
“嘿嘿,当然,这次我慢慢喝。”束合也不客气,扔掉空酒葫芦就去抢,却见金冠手掌一翻,酒葫芦不见踪影。
“想喝也行,先办事!”金冠领主一脸严肃,说。
“喔,何事?你说。”束合还没有见过金冠领主这幅面孔,心知事情重要,一时间,也失去了跟金冠领主打趣的兴致。
“三十多年前,可有引灵乌鸦引渡过一个小女孩?而后,那个小女孩并没有通过穿界门,却下落不明……我要知道这个小女孩的一切信息!”金冠领主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就是找个人嘛,我以为多大点事儿?”老乌鸦束合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好办,但跟他却没啥关系:“但这件事情,只能问我的部下。”
“那赶紧去问啊!快一点,别墨迹!”金冠领主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你急什么,我不得召集他们么。”束合嘟囔了一句,转身飞到了树冠顶端,深吸一口气,一阵“哇哇”乱叫——这种噪音,传播快,爆发力强,金冠领主但是在下面看着,就能看到一阵阵有形的声波涟漪,从束合这个老家伙身上荡漾开去。片刻之后,老家伙飞了下来,落在金冠领主肩上,伸出一扇翅膀,所要酒葫芦。
“这就好了!?”金冠领主有点怀疑这家伙骗他酒喝。
“当然好了,我使用的‘鸦语传音’,消耗十成精神力,才将此事搞定——你还不把酒拿出来?我得补一补。”老家伙把翅膀往前伸了伸。
“真的假的?”金冠领主丝毫不信,说:“我怎么看你脸不变色气不喘的,还十成精神力?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可眼见一只只引灵乌鸦飞掠而至,停在周遭的树枝上,将他们围了一圈,低头或者歪着头盯着地上的金冠领主的时候,他才相信了这个老家伙确实是办了事儿的。
“事实证明——”当老家伙正要反驳他时,他丢出一个酒葫芦出去,老乌鸦急忙去追,至于他要说什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金冠领主,您召集我们,有何事要问?”其中一只引灵乌鸦开口问道。
“事关旅梦者大陆未来动向,我先谢过大家在百忙之中赶来,但这确实迫不得已。我问的也很简单,就是在三十多年前,有谁引渡过一个女孩的灵魂?且这个女孩灵魂却没有经过穿界门——”一番话,说的引灵乌鸦们交头接耳交头接耳,吵杂不堪。
“跟这件事有关的留下,其他人该干啥就干啥去!”老家伙已经抱着酒葫芦回来了,一看这种场面,顿时大怒,厉声说道。随着不少引灵乌鸦纷纷转身飞走,远处一只引灵乌鸦却飞了过来,落在金冠领主面前的地上。
他把翅膀按在胸前,微微低头,对金冠领主说道:“这件事跟我有关。”
“你叫什么名字?”金冠来了兴致,一屁股做到地上,盘腿问道:
“回领主大人,我叫盘垣。那个女孩灵魂,是我引渡而来。”这只引灵乌鸦说道。
“你了解她的情况吗?说说看。”
“她叫康妮,死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她的父亲叫做康磊,五十六岁,车祸死的,死后也是我引灵而来。只因他父亲死后,曾拜托我帮他照顾妻女,我也我答应了,所以对他们家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关注。”盘垣回忆道。
“康磊!?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啊。他的灵魂,似乎是分拨给警戒者一族了。”冷不防,老家伙束合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在旅梦者世界中,所有引渡而来的灵魂分配,都要经过束合过目。而分配之后,灵魂的去向也得登记存档,作为引灵乌鸦的头头,束合的权利也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我族!?”金冠领主大吃一惊。
“嗯,如果我记得不错,应该是的。不然,你们先聊着,容我再去查查!”老束合抱着酒葫芦,一摇一摆的走了。
“你继续说。”金冠领主也不理他,只当他找了借口喝酒去了。
“那时候,地球上发生地震,康妮和她母亲死在了地震中。她们是因救人而死的,她母亲的灵魂我没找到。时隔一年,我才找到康妮的灵魂,并将她带到了穿界门前。我回来后,也曾查找康妮的灵魂去处,但却没有她经过穿界门的记录——这一点,我也十分奇怪。”盘垣继续回忆,可在各种情绪的调动下,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丰富。
“那个女孩为人如何?”
“人美心善——这是地球人评价她的。”
“那你觉得她潜力如何?”
“我找到她时,她身边无任何灵魂靠近。而且,当我告知她她可以用灵魂凝聚翅膀的时候,她照做并成功,不出一分钟。”
“怪不得老师对她那么看重!”这一说法,让金冠领主不由得地动了心思: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弄到警戒者一族来。
“领主大人,可还有其他的事要问?”看到金冠领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便不再言语,盘垣歪着脑袋问道。
“哦,没了。这次麻烦你了,盘垣。”金冠领主正想着怎么把女该弄到手,听到盘垣的话,他轻轻抚摸了盘垣的脑袋,说着:“你稍等片刻,我等一下你们的头儿。”
“领主大人客气了。”盘垣说着来到金冠领主身旁,一块等待。
“我找到了,找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光景,才又听到束合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束合爪子里抓着一个卷轴,飞窜过来,大声说道:“康磊的灵魂容器身份,名叫虎坎!”
“虎坎!?我儿子!?”金冠领主不敢相信天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站了起来,怀疑地接住束合丢过来的卷轴,嘴里还在说:“老家伙你没看错吧?我看看,我看看!”
展开卷轴,金冠领主在束合的翅膀尖所指之处,仔细对比了几遍后,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一事实。
“嗨,老家伙,这个盘垣既然与我儿子有缘,我就带走了,回去给我儿子做个灵魂守卫。”金冠领主把卷轴还给束合,拿出一个酒葫芦,一边抛着玩,一边说道。
“呃,好吧,盘垣你今后就追随金冠大领主的儿子吧!”束合把卷轴背在身上,也不看看盘垣那无奈的表情,眼睛只盯着金冠手里上上下下的酒葫芦,心中暗骂着“好小子,竟然威胁我,给我逮着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等等,嘴上还不得不去答应道。
“那好,老家伙,再见!”金冠领主翻身骑上铁皮麒麟,招呼盘垣盘垣飞到自己肩膀上,手中酒葫芦一收,一巴掌打在铁皮麒麟背上。金冠领主对着束合哈哈一笑,任由它撅着蹄子转身,飞奔而去。
“哎哎,大领主你别走,把我的酒给我,我的酒……”束合见事态不对,刚想追去,却被铁皮麒麟溅起的泥巴打在嘴里——直到金冠领主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吐出泥巴,一脸沮丧的束合还在喃喃念道着:
“酒,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