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月颓唐地走在走廊里,这条走廊她与林嗣音走了无数次,此时她却觉得这条走廊很长很长,长到她几乎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了。遥远的光明不知在何处等待着她,而她想要的光明便是沈长清。
“月月!”林嗣音从光明的地方狂奔而来,这才给了江浮月一丝希望。“你去报名了吗?你可以去二班见沈长清啊!”
相比林嗣音的欣喜若狂,江浮月却格外的淡定,她何尝不想去高二二班跟沈长清一起上课,她简直做梦都想去见他。
“没有。”江浮月低下头,任由长发遮挡她的面部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她的悲喜。“我已经去了,年级主任告诉我…没有名额了。”
其实年级主任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她心里,让她这些天的自豪全部消失殆尽,尽管她没有亲口得到沈长清的拒绝,但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
“大概是有缘无分。”江浮月像是释怀一般把双手揣在了校服衣兜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开心。相反,她很难过,想趴在林嗣音怀里痛哭一场。只因为她错过了这次机会。
“没事,不就是一次交换生活动吗,锦书和沈长清走的那么近,你们可以经常来往啊。”林嗣音安慰她道。
没有任何意外,江浮月依旧待在高二三班,每天只在二班门外痴痴地望着,却等不到他的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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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江浮月在家门口与林嗣音告辞后便回到了家里,还未走进庭院,便听到“砰”地一声,江浮月吓到浑身抽搐了一下。
“妈,您这是…”江浮月愣了愣,望着江母坐在一辆电动三轮车上正在研究说明书。
江母回眸,望着江浮月浅浅一笑,虽说江母年纪上了四十岁,但是保养得极好,又生在豪门,打扮起来也不过是像个二三十岁的小姑娘,这一点让江浮月有些惭愧。
“今天看到了隔壁的老纪头,他骑着个电动三轮车那个向我炫耀啊,这不,我让你爸也给我买了一辆来。”江母向江浮月招了招手,唤了她过来,“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骑啊。”
江浮月颤抖着手接过了母亲手中的说明书,嘴角边带着无奈的苦笑,“妈,你说你法拉利开得好好儿的,怎么突然买电三轮了。”
“体验一下民情嘛,到时候我拉着你和你爸出去玩。”江母伸出手摸了摸这辆敞篷的电动三轮。
果然,江浮月就这样踏上了不归路。
江浮月和江父在庭院里守着江母练车,结果江母几次三番地撞倒了院子里的花盆。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江浮月咬了咬唇,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她与江父对视,两人使了使眼色,趁江母不注意时便一起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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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江母执意要骑电三轮载着江父和江浮月出去遛弯儿,两人也难逃劫难,江母刚到了长街上,便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车辆。
“唔,难办了。”江母自言自语地说道。
江浮月沉默,江父沉默。
事实证明,江母的车技的确不太好,甚至一旁的人群都比他们走的快。
逆着阳光,江浮月感到坐江母的车真是“荣幸之至”。
“哟,这不是江夫人吗,怎么骑三轮出来了?还载着先生和您家千金。”路上偶遇了江父的至交好友,还略带调侃的问道。
江母对那人摆摆手,“不行了,这才买了三轮,还得再好好学学呢。”
江浮月尴尬地摸摸光洁饱满的额头,“妈!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赶紧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卖完了。”
江母没有理会她,再与那人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人流量逐渐减少,在柏油马路上,耳畔终于不再那般聒噪了,江浮月侧了侧头,终是看到那人逆着光而来,再次如同神祇降临到她身边。
沈长清在他们的三轮车边停了下来,故意降慢了自行车速。
“沈…沈长清?”江浮月有些尴尬,脸色红扑扑的望着沈长清,疑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江浮月望见沈长清手里拿着资料袋和几个笔记本,也见他额头沁出了汗珠,即使是香汗淋漓,也是一副绝美的容颜。
“去给亲戚家孩子补习。”沈长清微微瞥了瞥目光,看到了江浮月身侧的江父,脸上这才带了一丝笑容,“江伯父。”
江父笑着点头答应,“长清,你父母最近还好吗?”
“都还好,谢谢江伯父关心,我爸妈之前便让我代他们让您问好来着。”沈长清停下了自行车与江父攀谈起来。
江父和江浮月也下了三轮车,江父和沈长清对面而立,江浮月则立在一旁听从父亲使唤。
“哎,长清你与我家月月是同学么?”江父一只大手牵过了江浮月的小手,引她到了沈长清面前。
沈长清没有正眼瞧她,只是对江父点了点头。
“真巧啊,月月在家里被我和她妈惯坏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人地方。长清,你多担待啊。”江父轻轻敲了敲江浮月的额头,这个女儿是她的珍宝。
多年后,当江浮月出嫁时,江父小心翼翼把她交给了新郎,自己闷头痛哭了一夜。
“伯父果然是爱女心切,我爸经常向我说起伯父疼爱女儿的…事迹。”沈长清冰冷着一张脸,倒不说是他不愿意与江父多话,实际上呢,对待所有人,沈长清都是这副模样。
江父笑着,微微瞥了江浮月一眼,突然脸色一变,“哎呀,我突然忘了件事,长清,我现在要和你伯母回家一趟,不方便带着月月,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月月。”
“爸?”
“好,伯父您去忙吧。”沈长清应了下来。
江父转身过去,不留痕迹地对江母露出了一个微笑,两人骑着电三轮在夕阳下缓缓离去。
“今天天气挺好啊。”江浮月仰起脸来望着那抹夕阳,如今是五月里了,即使是傍晚也有些燥热。
沈长清推着车子,和江浮月默契的在夕阳底下散步,“还好。”
江浮月抿了抿唇,一只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另一只手则无处安放了,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沈长清的车把上。
“……”沈长清低头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将车把从她手下撤了出来。
江浮月干笑了两声,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微不足道吗?连车把也碰不得了。
她似乎忘了,他是有洁癖的人啊。她怎么忘了?她怎么能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