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游背着她,数日,到了无量山崖脚下。
抬眼看,山崖陡立,巍峨高耸,又如被刀斧劈过般整齐。石缝中鲜有植物树木,唯一棵迎客松歪歪斜斜生长在石缝中,看样子还有些水土不服。
“贵客,”忽然听得稚嫩童声:“请随我来。”
子游环顾四周,未见说话小童,便道:“仙童,请恕子游仙缘尚浅,还请现身。”
“啊,我忘记了……”话音刚落,迎客松上垂落一颗光团,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渐渐化成一七八岁般大小的小童。小童身着苔藓衣,一头苔藓发,连眼睛也是苔藓绿色。小童眨眨眼,看着子游笑了:“贵客模样还真是好看,上百年了,未见贵客这般俊朗少年。客随我来。”
“仙童是否需通报山人?”
“不必了,山人半刻前已知晓,着我在此等候贵客。”
“烦请仙童领路。”子游单手放于胸前,向小童做了个礼。
小童忙双手举过头顶,鞠身回了个礼。又背过身去,嘴中小声叨念着:“看上去得挺年轻的嘛,还以为是少年,谁知这遵礼的模样十足老气。”说罢还摇了摇头。
“童儿,不得无礼。”
小童耳根发烫,赶紧回道:“不敢,不敢。”
“嗯?”子游觉得奇怪:“仙童在?”
小童挠挠头上的苔藓,脸颊透红,小声道:“念咒,念咒。贵客不急,马上就到。”
说着,又变成光团模样,并将子游和禾禾罩在里面。约半分钟,再变成小童模样时,子游和禾禾已经在山洞内,前方有亮光。洞中景色已与外面不同,脚下是叮咚泉水,洞壁长攀着绿、紫、红色藤蔓,蔓上有白色纽扣大小五瓣花,金色花蕊上凝着七彩水珠,滴答滴答掉落在泉水里,与泉水叮咚声合在一起竟如奏出乐曲般,令人十分愉悦。
小童指了指前方亮光,说:“贵客,再向前走,就是山人住处。”
子游又做了个礼:“有劳。”
小童回礼,说:“我就不进去了,今日功课还未做满,我还要到外面做功呢。贵客且自行进入吧。”边说,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还没等子游答话,小童又变成光团,顺着脚下泉水逃一般溜掉了。
“我才不要见山人嘞,又要揪着我剪头发了,痛死,痛死。”
“童儿!”
小童感觉头顶发麻。完了,碎碎念又让山人听到了:“我,我这就去做功。”
子游背着禾禾,走出山洞,面前豁然开朗,是一平原。种有百草,未有一树。有晨曦一般光,却不见太阳。空中悬浮着三间草屋,中间主屋前有祥云步梯,门上一牌匾,上书四个金光大字:“山人无量”。
“山人,”子游做礼:“功德无量。”
“贵客可是从那无极之境来?”屋中传出一老人声,虽感沧桑,却不老迈。音有十足内劲。
子游起身道:“是。”
“贵客于无量山百里外,我这无量山百草泉水就已泛微微波澜,我便着童儿相迎。果真是境中仙人。”说罢,老人小声低估:“也不知道老不死的的臭骨头怎么样了,被他家蛤蟆啃死了没……”
子游听不太清,就听见蛤蟆二字,心中一紧,赶紧提醒:“山人?”
“咳,咳”老人干咳两声,道:“我是说,贵客是境中逍遥仙,为何来我这山野之地,沾着俗世之尘。”
“山人不必自谦,境中皆知山人无量功德,无量山也是境外极清净之地。子游此次冒昧叨扰,实在是有求与山人,还望山人相助。”子游说着,把背上的禾禾轻轻放在地上。
屋中老人甚是开心:“好,好,让我来看看你让我医谁。”言罢,茅屋门开,里面走出一麻衣老者,手中拄这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拐仗,仗上也缠着洞中一样的藤蔓,稀稀疏疏开着几朵白色五瓣花。老者目光囧囧有神,雪白的长眉垂到下巴,在徐徐微风中随风飘动。脚下一双草鞋,每下一台阶,祥云便闪一下。随着老者向子游走近,子游闻到了一阵轻轻浅浅的草药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的疲惫全消。
子游赞道:“如山人这般仙风,少有。”
“那是,能比我功高的也就只有那老不死的吧。哈哈哈哈……”老者沾沾自喜:“年轻人得多做功啊。”高兴得连胡子都一颤一颤。
“是,子游受教。”子游又做了个礼。
老者点点头,伸出双手,扶子游起身:“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接着,就看地上的依旧毫无生气的禾禾。一看,原弯成月牙的眼睛睁开露出了瞳仁,又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瞧,不由瞪成了铜铃。
老者嗔怒道:“子游小儿,你这是拿老朽这把贫贱骨头做儿戏。你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