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煜急忙赔礼道:“大小姐不知道魏武帝是王爷的祖上,口无遮拦,才失了礼仪,王爷万勿责怪。”
大小姐哪里还不明白话中的意思,一惊之后,急忙的敛衽赔礼。陈留王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并向大小姐笑道:“无妨,小姐勿要多想,我祖上也非圣人,何谈无过?那你来讲讲,阎公子说了什么见解。”
大小姐看了看正在叹息的阎煜,又看了看一脸微笑的陈留王;见陈留王一脸期许,并没有什么愠色,这才小声说道:“阎煜他说,当年三国鼎立,天下纷争,百姓伤亡太多,造成了生产的不足;曹操为了缓解这样的局面,才放了北方的塞外之民入关,来补充人力;可是由于他们的大量涌入,后来又站稳了脚跟;才趁着八王之乱的时机造反了,所以说是曹操的责任。”
陈留王闭目冥思,片刻后,才一脸吃惊的看着王羲之,言道:“如此一说,竟然真有醍醐灌顶之感;可谓是真知灼见,此论甚高呀!没想到阎公子不仅美食独到,就连天下之事也有如此独特的见地,佩服,佩服。”
王羲之点头道:“阎兄弟此论一针见血,道出原由,就如同重病有根,万事有因,果然高见!”
大小姐则是一脸惊喜,一双妙目复杂的看着那人;被当代两位大儒如此称赞,自然不是一般的意义;这个人做事常常出人意料,却又让人每每的感到惊喜,不知道他那心里面,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小丫头李怜儿,也同样的惊喜,眯萋着眼睛,嘴角含笑,痴痴的看着阎煜;刘海下的眉毛像那弯弯的月牙一样,显得可爱怡人。
陈留王说道:“阎公子有此才能,为何不入仕途,为国家效力?”
阎煜则道:“唉!小弟我受不得约束,赌赌钱,溜溜鸟,这种生活比较适合我。”
王羲之笑道:“阎兄弟洒脱,佩服佩服;既然兄弟无意官场,就不说这个;我等可接着喝酒,公子也趁机说说高论,如何?。”
阎煜道:“我能有什么高论,书圣言重了。”
大小姐却怂恿道:“你就说说嘛,反正喝酒也是无事,不如当个话题讨论,也算个谈资嘛。”
见大小姐这样说,阎煜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聊聊,不过小弟才少智短,不免贻笑大方了。”
几人互敬几杯酒后,陈留王先道:“自陶侃老将军讨伐蜀地以来,随着李寿的自缢,成汉也随之瓦解;赵国君主石虎在西域神僧佛图澄的感化下,罢却刀兵,皈依佛门,实乃苍生之大福啊;唉!苻洪却也因此趁机攻占了长安,建立了秦国;现在除了凉州之地以外,赫然形成了北方秦国和燕国并存,江南为我大晋所有的三足鼎立局面;天子最近意欲北伐,却迟疑不定先攻打哪一国,不道公子对此有何看法?”
阎煜反问王羲之道:“呵呵,书圣对此有什么高见?”
王羲之笑道:“呵呵,阎兄弟大可呼我为兄,或者王右军,书圣乃是世人戏称,实在过益;嗯,以不才看来,自然是先伐秦国的好;你看燕国存在时久,根深蒂固,而秦国则是刚刚建国不久,根基不足,可以考虑优先攻取。”
阎煜笑道:“呵呵,在下就斗胆称一声右军兄了;我说,这仗如果这样打,必定失败。”
右军乃是官职,阎煜如此不伦不类的称谓,王羲之倒不在意,只是问道:“此话怎讲?”
“现在综合来看,我大晋强上一些,而他们偏弱一些;如果我们此时出兵,秦燕两国必然合起伙来,同仇敌忾;他们若是结成了唇齿之好,我方即使强攻,面对他们两方的夹击,又怎能不败;再者秦燕两国多骑兵,而且地理位置处于高位;我方多步兵,且居下冲高,无论是战法和地势上都不占优,自然要多多慎重。”阎煜饮了口酒,说道。
陈留王沉思片刻后,说道:“此话有理,那依公子之意,这仗就没办法打了?”
阎煜嘿嘿笑道:“不是不能打,是先不要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恶化他们两国的关系,防止他们结盟,他娘的,若是他们自己先打起来,那岂不是更好?等到他们消耗的差不多,再以逸待劳,这时候再打的话,呵呵。”
陈留王道:“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呢?”
阎煜摇头笑道:“那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物该考虑的问题了,不是小弟该思考的问题了。”
王羲之又道:“如今连年战事,国库空虚,将才匮乏,阎兄弟有没有可以解决的方法?”
阎煜笑道:“右军兄觉得,打仗打的是什么?”
王羲之笑道:“这个问题自然知道,当然是兵力的多寡,以及兵器和战马的优劣。”
阎煜摇头说道:“不对,这只是表象。”
王羲之一脸不解,只道:“还请赐教。”
阎煜道:“打仗打的是钱!”
“钱?”陈留王看着同样疑惑的王羲之,向阎煜问道。
阎煜饮下一杯酒,起身后负手而立的遥望着苍天;心下隐隐想起了大梦未来中的种种,片刻后,怅然说道:“俗话说,刀兵一响,黄金万两,没有钱怎么打仗呢?国库空虚是因为百姓生产不足,税赋难集;这农桑不行,又牵扯到无商可依,无钱无粮,将士吃什么?补给跟不上,还打个屁的仗;至于将才匮乏,是朝政的因素,并非是没有贤才;自汉以来,大行世兵制,当兵的往往是军将的后人,这本来就不合理;然而每逢兵力不足,就以囚犯和难民补充,军人本是让人敬仰和高贵的职业,而现在却是被世人误解为穷途末路;这种状态下的战斗力肯定不行;记得三国时,吴主孙权曾推行过募兵制,这种制度很好,能够选贤任能,如今却没人重视,更没有推广开来;试想,如果举国招募,海选人才,怎么可能没有杰出者。如今之际,北伐不是第一要务,先整顿家国,休养生息、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陈留王叹道:“唉!孤王也算交际广泛,世间大贤大儒也结识不少;但却无一人有公子这样的高见,公子高瞻远瞩,针砭时弊,孤王大为敬佩。”
王羲之也道:“阎兄弟博学众家,方才的一席话,令之茅塞顿开。”
陈留王说道:“以公子之才,不为国家所用,真是可惜呀;公子真的不想入仕?”
阎煜笑道:“呵呵,山村野人,疏懒成性,担不得什么大用。”
陈留王却拱手一礼,对阎煜说道:“孤王家族承蒙圣恩,世代封为陈留王,本无意朝野之事,可如今天下战事连绵,社稷有倒悬之危,家国呈累卵之势,孤又怎敢不尽臣子之力;孤虽忧国忧民,却智术有限,只能四下寻访能人志士,希望能为国家发掘人才;如今见公子不入朝野而知天下大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孤王是真心有意举荐你入仕途,为国家效力,可否再考虑一二?”
阎煜摇了摇头回道:“多谢王爷抬爱,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欢过快活舒坦的日子,对于国家大事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愿意当劳什子的官;吃好,喝好,玩好,再陪我家大小姐说说话,这样的幸福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阎煜说罢,大有深意的看了大小姐一眼。
大小姐正痴痴的想着他刚才的话,平时嬉嬉笑笑的他,哪里有点高人的模样?可是如今两位大儒却虚心向他请教?这难道不是说明了什么吗?平日里不见他阅经典、看兵法,难道他已经全部烂熟于胸?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忽闻他提起自己,顿时羞涩满颊,嗔道:“王爷和书圣在此,你还这样没个正形,岂不让人家笑话。”
阎煜笑道:“大小姐说的是,我马上变个有行的模样;来,来,喝酒,他娘的喝酒。”
王羲之道:“阎兄弟此行意欲何往?”
阎煜说道:“现在时局这么混乱,打算随我家大小姐去牂牁避祸,到了那里,再想办法赚些银子,实现我的理想生活。”
陈留王道:“兄弟此想,也合实际,时下确实动荡,牂牁虽然偏僻,却安定很多。”
几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丫头李怜儿突然问道:“煜哥哥,你还记得小团子吗?”
阎煜略有醉意,摇头晃脑的道:“什么小团子,小圆子的,不记得了。啥!小团子!你是小团子?”
大小姐心下一颤,也抬眼向那可爱的李怜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