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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拳

却说那李四锤一马当先追向劫走梅枝茹的黑衣人。可原本趴在院墙上的黑衣人,见自己同伴已经得手,两相错过也不出声,直接于墙头弹向李四锤。李四锤不管不顾,直直迎向对方攻势。显然,这墙头上的黑衣人是为接应劫走梅枝茹的同伴的,看似全力出手的一击竟与李四锤一触即分,拖延时间之意昭然。李四锤心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见对方被自己一招击退,只当是他不济,就要直接闯越而过。谁知被击回的黑衣人回到墙上,脚下生根,就这么垂直立在墙上,如一道栅栏,拦在李四锤身前。和李四锤再交手时,又都是触之即分,每一次碰撞都使他弹起回到墙头上,然后再落下来进行下一次交手。期间李四锤选择从左右各处突破,可都不得之。几回合下来,李四锤寸步难进,竟被生生挡在院墙之内。

那黑衣人计算着时间,估摸自己同伴已经拉开距离,这才借下一次交手反震之力彻底地弹出院墙。李四锤正待起身追去,可还有一道身影比他还快——从掠过的衣着来看,是府上的老人秦管家。李四锤就要跟上,突然想起亭子里还昏迷着的张之然,看了看速度和黑衣人不相上下的秦管家,又看了一眼亭中,运足内力大喊道:“大哥!二姐被抓走了!俺和秦叔去追他们!然大好人受伤了,你快来啊!”喊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管家的速度并非是和黑衣人不相上下而是犹有胜之,可惜对方身法灵活,几次快要抓到对方衣角时皆被对方闪过。后来干脆不从对方背后出手了,只尽全力加速,待身子与对方近了再出手。黑衣人对于身后情景显然有什么特殊手段可察觉一二,在尝试了几次提速无果之后,黑衣人索性在前面的某树上狠狠一蹬,身子停在树上,然后骤然滑落。

秦管家人老但反应不慢,对方停住时秦管家整个人就完全超过了对方,可还是那棵树,秦管家脚尖一勾,也停了下来。随后在两人滑落的过程中,秦管家用腿黑衣人用手,自树冠至地面,拆解了数十招。等二人落地,黑衣人使了个巧劲弹地而起。就要换个方向再逃,可自身后追来的李四锤也到了。嚷嚷着:“把俺二姐还给俺!”一掌打向对方后心处。然而之前也说了,对方对于身后的场景知晓得就差背后长了个眼了。此刻正反都有敌人,黑衣人知晓这样把后背交给敌人逃跑凶多吉少,直接回头和李四锤战了起来。

秦管家正要帮手,却听李四锤大喊道:“秦叔别管我,先去救二姐!”

秦管家闻言脚下一顿,深深地看了李四锤与那黑衣人一眼。之后以内力长啸一声,借此告知庄内帮手这里的位置所在。长啸过后直奔前路而去。黑衣人出手欲拦,余光瞥见李四锤直击自己头颅,不得已回防。错过这一时机,秦管家已经远去。

眼下黑衣人的拖延时间任务也算是失败了,回过神来看着虎视眈眈的李四锤,拉开架势。林中厮杀,第一次成为正面决生死的战场。

高手之间的争斗,实际上有诸多讲究。武学造诣高些的旁观者看来则甚是耐人寻味。可惜现在的李四锤除了一身高明内功以外,别的一概不知。黑衣人刚拉开架势,李四锤就“哇哇”地冲了上来。如果不是内功加持让李四锤的出手虎虎生风,恐怕这场生死决真要被李四锤打成流氓打架了。

可黑衣人没有半点小觑李四锤的意思,面对蛮横不讲理的“乱披风”拳法,黑衣人的选择是先避其锋芒。李四锤的每一拳都像是能锤中对方,可每一拳又都被间不容发地闪过了。某个新旧力交替的瞬间,黑衣人立马出手。一指点向李四锤的腹部。李四锤直拳回落砸下,势要砸断黑衣人的手指。黑衣人并不着忙,手掌一翻一变,稳稳地托住了这一拳。随后另一只手戳向李四锤双眼。李四锤想退想躲,可那一拳被对方精准托住抓紧,全身回避已无可能。只有尽力偏头,错过这一指之后,李四锤贴身直上。不过从场面看来,李四锤的举动并未给对手造成什么困扰。对方不惧李四锤贴身短打,李四锤单手受制,另一只手又不敢大开大合,处处防备身前空门。

这种近身战最是凶险,李四锤不懂什么招式精妙,被抓住的手和对方比拼内力,另一只手胡乱出招。只求快不求力,一时间倒是打了个平分秋色。然而就在下一秒,李四锤的快拳未受任何阻碍地命中了对方的肩头,黑衣人只是身子稍一后仰,手指飞快地在李四锤身上连点数下。

这一阵以伤换伤终于是让两人借机分开了。黑衣人后退几步站好,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打中的肩头,气血运行已是无恙。而李四锤被击退以后,之前被拿住的那只手还保持着那个向下砸但是被抓住的姿势。这李四锤只求快不求伤敌的打法被黑衣人识破之后,对方硬受一拳,以奇门点穴手法瞬间制住李四锤身上大穴。这一门手法有些古怪,若被点穴者被点时没有运转内力,则毫发无伤。若运使内力,哪段经脉内力多,哪段就被封住,且几无自行冲穴的可能。当时正是李四锤与黑衣人内力相拼的紧要关头,怎会想到这么多弯弯绕子,这一下便着了道了。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活动一番,确认自身受这一拳没大碍后,再次拉起架势。李四锤单手抬起,身形侧开站好,将那只动不了的手藏于身后。黑衣人只觉可笑,心说你我单手对决你尚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我以两手对你单手,你还有什么获胜的可能吗?心中不屑,面上仍是严肃以对的态度。

晚风吹过,落叶平地而起,在月光中如蝴蝶静谧地翻飞。忽地两阵风相对而来,落叶先是拔高了几分,可惜这风势太猛,落叶还待起舞,却已被对冲的风击碎。叶的碎屑间,两拳相撞。李四锤受制之后,黑衣人不再以指法对敌,而选择了更为具有杀伤力的拳法。这一下,林中“砰砰“的对撞之音不断响起。除了拳拳相碰,还有黑衣人的拳头落在李四锤身上的声音——单方面击中李四锤而已。

说来也怪,黑衣人发觉李四锤竟仍旧是使出全力以单手和自己相搏。平常时刻,被自己独门点穴手法相制的高手,之后的交手里都会分出一些内力冲穴,盖因知晓自己不冲穴绝无取胜可能。可眼前的李四锤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只用一只手和自己对决,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当然,纳闷归纳闷,黑衣人是不会好心到出言提醒的。更何况分出内力去冲穴本就是这招制穴手段的卑鄙之处,若这么好冲开又何必以伤换伤来点穴呢?

落在李四锤身上的拳头越来越多,可李四锤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要死战到底了。李四锤的嘴角早就溢血了,所受内伤就是外行人也能看个明白。黑衣人乐得对方送自己一份轻易可取的功劳,当下抓紧时间采用更为激猛的进攻手段以防夜长梦多。

就在黑衣人的打法更为猛烈的下一刻,李四锤的招式似是有了一些变化。拳法不再如之前一般仅是力大而已,变得空灵起来。“现在想变招?太晚了!“黑衣人心里想着,虽留了个心眼注意对方手段,但实际并不太过重视。

就在下一瞬,黑衣人的一记重拳正中李四锤的额头,“嘭!”得一声响,震得李四锤浑身上下为止一颤,李四锤最后一拳犹在慢悠悠慢悠悠地打向黑衣人的身子。不过黑衣人直到此时还是不愿被这位现在有些看不懂的敌人击中,就要抽身等对方坚持不住内伤反噬,没曾想那极慢的一拳突地转为极快,在黑衣人惊骇的目光中正中自己丹田处。

一口血自下而上喷出,黑衣人被这一拳击飞到了半空之中,重重落下再无声响。

另一边的李四锤还保持着最后一拳击出的姿势,随后向一旁倒去。

密林之中重归寂静。

秦管家那边越过第一个黑衣人,轻功运足,向前追去。劫走梅枝茹的黑衣人身负一人,轻功未有全尽。更别提掩盖自己踪迹的手段了。秦管家没多寻,就找到了应该追踪的方向。

之前独孤戌和张之然所说的话如今看来的确是实话,这秦管家确定方向之后,骤然提速。林中夜间生物原本都是夜视之力极佳的,可秦管家的身形从这些生物的头顶一掠而过时,竟没有一只生物抬头张望。只是之后带来的风,将这些动物吹了个七零八落,这才一哄而散。要知道追逐他人时,速度是一方面,体力也是要考虑的一方面因素。秦管家显然不是一味猛冲的愣头青,那么在保存体力的情况下还有如此速度,其轻功之恐怖可见一斑。

终于,在秦管家卷着一地落叶冲出密林时,看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秦管家立定,两手轮转内力,身后的落叶被他凝成一条长龙,袭向黑衣人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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