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无人的走廊里，猩红色是那样的显眼。
边靖能清晰的感觉到，无论是吸收了什么形式的能量，他们在自己手中都会变成最纯的，甚至打破传统的概念。
没有质量，却蕴含能量。没有实体，却能看到猩红色。是流动的气流，是闪烁的光晕。
所以说白良珏会怀疑超能力给人类的生产生活带来的到底是不是进步。
边靖每使用一次，就接近一步。而每近一步，又能感受到它不科学的力量。
甚至从中窃取了体力来对酸痛的肌肉恢复。
“边靖。”胡浅泽从手术室出来，一眼就能看见边靖手中的光晕。
“小红！”手术室走出的护士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楼梯口的护士，“发生什么了？”
几名医护人员和胡浅泽都在看着边靖，这个场景看上去像是一起凶杀案。
而犯人的左手有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光晕，右手拿着枪与匕首。
“什么情况？”胡浅泽挡在医护人员前面。
边靖看着胡浅泽就在眼开口解释的时候，倒在楼梯口的护士背后的机械忽然动了几下，变成了形似壁虎的东西。
机械壁虎攀爬速度极快，马上就跑下了楼。
“那是什么？”有人问。
“小红！”有两个护士冲下楼梯，跪在倒地的护士面前。
小红的脸色煞白，用没了血色的嘴唇对边靖说：“谢谢你。我还以为要没命了。”
“楼下发生了什么？”胡浅泽小跑到小红身边蹲下。
“有一群奇怪的人，进了大厅……”小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半身男，“他们……他们都不是活人，身上都有这种金属机械。只要被他们释放的那个机械爬虫植入脊髓，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在场的，除了边靖的所有人都相互看了一眼。
对了。
“边靖，裴蓝和程清治呢？”胡浅泽冲楼梯上的边靖喊道。
“裴蓝刚才去了楼下的大厅，程清治下去看情况了。”边靖很平静地说。
“该死。”胡浅泽看眼半身的男人，背脊止不住发凉，“大夫，你们这里的水银温度计请给我几只。”
“……哦……好。”大夫站在二楼楼梯口小跑进手术室，拿了三支水银温度计。
“扔在地上打碎就可以。”胡浅泽说着，站起身朝楼下走去。
大夫把温度计摔在了地上，水银也流了出来，胡浅泽一伸手，水银就飞过来聚在一团漂浮在胡浅泽身边。
“其他人躲起来保护好自己。”胡浅泽边走边说，“边靖，你就和大夫他们在一块从急诊楼那边走，沿途把群众疏散了，尽量远离这个医院。”
“嗯。”边靖点了点头。
像刚刚程清治离开的时候一样，胡浅泽坚定的眼神，在场没有人可以媲美他的意志。
边靖就跟着大夫他们向东边的急诊楼撤离。
那个名为小红的护士需要两个人架着才能走路，刚刚边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控制了力度。
现在对边靖而言，就是释放和收回，没有量的计算。发动能力时只需要去感受那些存在的能量就可以了，相同也好不同也罢，只要拥有想法，它们都会听边靖的调遣。
大夫比较信得过胡浅泽，于是听从了胡浅泽的指挥，分成了两组，一组和边靖一起撤离，一组在楼层之间疏散群众。
只不过有的人不肯相信，还有几个亲自下楼去确认。
但是当所有人看到那面容扭曲的半身男的那一刻，全都相信了大夫说得话。
也同时有类似的残疾人，露着电线和金属器械朝楼上走过来。
几个健壮的男人应付了两三个，可下面依旧没有消停，也有惨叫声和扯着嗓子的悲鸣。
不过，急诊楼的情况根本没人知道，大夫打电话到急诊楼却没有信号，似乎是什么电波干扰了信号。
当然，也有一个最简单确认急诊楼情况的办法。那就是穿过一口的大厅，到广场上去。
不过……
广场上除了雨声，安静得很。
有人便提议先去确认急诊楼的情况，人数众多老人孩子，妇女和病人，就算人群中有一些健壮的青年或者强大的能力者，也没办法保护这么多人全部安全离开。
计划将人群分成了三部分，一小部分人先从急诊楼尝试离开，另一部分人在这里等待，最后一小部分“精锐”穿过大厅去看外面的情况。
“等一下，你们几个。”有一个病人家属叫住了正在离开的边靖一行人，“有能力的留下，让没能力的女人和小孩还有病人先走。”
边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留下。自己确实不是需要保护的对象，反而摇身一变成拥有保护他人的能力的角色。
这个转变对边靖的心理影响并不大，边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角色，只在意自己眼中的相同与不同。
“让他留下。”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指着边靖，“我看到他的能力了，他很强。”
“请留下来吧。”一群人中有人说。
这时给胡浅泽主治的大夫挡在了边靖身前：“不好意思，他不能留下。”
“为什么？”
“害怕他们逃跑的路上又遇到那些东西呗，有个强大的能力，当然可以保护他们。”一个老头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体能不支持他去冒险，他也是病人！”大夫坚持说。
“病人那更应该留下来。”坐着轮椅的老太太说，“病人跟着你们去什么急诊楼。”
“你们……”
边靖现在明白为什么空间的能力会那么让人喜欢了，在这种危机时刻，如果晏晴在的话，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我跟你们去楼下。”边靖站了出来。
“可是胡先生说……”
“放心吧。”边靖走到了那群健壮的男人身边，没等大夫说话就朝楼下走过去。
在刚刚撤离的时候，群众都聚在了三楼，现在二楼的情况并不清楚。有一点毛骨悚然的地方就是，那个半身男的金属线路被扯了出来，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众人刚刚走到了一楼大厅的楼梯口，队伍末尾在二楼的人就发出了惨叫。
他们队伍中有人突然发疯，咬住另一个人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怎么了？！”
“兄弟，你在干什么？”
没等众人再次反应，一楼的人也发出了惨叫，一个身着护士服的人背后张舞着金属抓钩，队伍中已经有一个不幸者被插穿在上面。
“各位小心。”队伍中有人提醒，一只金属蜥蜴从房顶落了下来，一口咬死了发声者。
之前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伴随着雨的鼓点，杨然打着伞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门卫忽然朝杨然扑过来，杨然没有做任何反击的动作。只见一阵猛烈的风直接将那个门卫轰飞并嵌在墙上。
“我说，杨笑笑，你能别这么浪吗？”杜少峰在医院对面的楼顶上。
“犯不上小心。”杨然朝着门卫的尸体走过去，“杨笑笑这个外号是你起的？”
“啊，怎么了，你多爱笑啊。”杜少峰穿着雨披，同样把帽檐拉的很低。
杨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门卫怎么样，什么情况。”杜少峰问。
幕在对讲机里面说：“正常人被你这么吹墙上，也会凉了，好吧？”
杨然没理会两个人，蹲在门卫尸体旁边，拿着照片对比了一下。
“是那个类似的技术。”杨然说，“还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幕后的人，应该不知道我们来了吧？”杜少峰那些望远镜看了看医院里面的情况。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杨然起身笑了笑，“这么恶趣味的人，我还挺想看看长成什么样子。”
“呵。”幕冷笑了一下。
“后方就交给你们俩了，周围街道，有可疑的人，直接干掉，不用问结果。”杨然把雨伞收了起来，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大厅。
杨然有一个推测，而这个推测只有杨然和另一个人知道。杨然想知道事情的答案并不需要留个活口去问事情的发生。
只需要顺藤摸瓜，不，连藤带瓜全部拿下。就可以知道哪个瓜是哪个藤的了。
目前这么多的机械出现，也直接锁定了杨然要查的目标就在这个城市。
杨然一进门就听到了楼梯口那边的惨叫，杨然看见一个像八爪鱼一样的护士，张牙舞爪的穿刺了两三个壮汉。
换做平时，杨然顶多是看到了就灭了这鬼东西，看不到就不管，听到了也没用。不过杨然看到了猩红色的气流。
这护士虽然已经被智能AI入侵了，但似乎很惧怕那猩红色的气流。
杨然一边走着，一边收着雨伞，把雨伞捆得整整齐齐的。
这时候有个病号服的男人踉跄着朝杨然冲了过来。杨然只是看了病号服的男人，那男人就自己燃烧起来。
就算燃烧着，那男人也在向杨然爬过来，每爬一点身上的皮肤就消失一点，最后只剩下一副机械蜥蜴。
杨然踩着机械蜥蜴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不管你是谁，遇到我，你就只有爬的份。”
说完，杨然脚下的机械蜥蜴直接燃烧化成灰。
杨然抬头看了那边的像章鱼一样的小护士，一瞬间小护士也在火光中化成了灰。
杨然小跑到楼梯口，眼前都是人的尸体，像是那天劫持带走边靖时，加奈露杀的那些安保人员。
一样的惨状。
杨然当时虽然表现的不太在意，毕竟乌云的这几位实验体中存在堪比起死回生的能力。
不过杨然还是认准就一件事，如果再遇到加奈露，杨然会让她化成灰，一秒也不会多留。
眼前只有边靖一个人站在楼梯中间，大量了猩红色气流围绕着边靖。
就连边靖的眼中都有红色星云般的绚烂。只不过这绚烂没能撑住。
边靖看到杨然的时候，和杨然对视了三秒，随后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倒下来。
杨然一步四个台阶，跑上去接住了边靖。
红色的气流跟着边靖飘了过来，慢慢融进边靖手里的光晕之中。
当气流渐渐融入光晕后，边靖才感觉到体力的恢复。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边靖似乎也不会撑这么久，另外一说，他还要感谢杨然上来接住了他。不然边靖能从楼梯上滚下来。
“这可能就是天赋。”杨然笑了笑。
边靖扶着额头和楼梯把手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杨然。
“还记得我吗？好像一个小时都不到，之前刚见过面。”杨然一边笑着，一边焚尽了地上的机械怪物。
“嗯。”边靖点了点头。
“胡浅泽呢？”杨然向楼上看了看，“没保护你吗？”
“没有。”边靖呼吸还是急促的，说话还很平静。
“其他人呢？”杨然看了看脚边躺的壮汉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不露出扭曲有恐惧的表情。
有的人眼角甚至挂着眼泪。
对了，其他人呢？下面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其他人应该闻声逃走了吧。
杨然见边靖没说话，又说道：“过来，不想死就跟着我。”
杨然这句话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如果边靖不跟着杨然，杨然就在这里干掉边靖。第二个意思是，如果边靖不跟着杨然，很有可能被这些怪物杀掉。
然而边靖两个意思都不知道，边靖能确认的就是自己不想死，那就跟着杨然。
在边靖眼里，这句话因果关系是相反的。
不是跟或不跟。
是不想死，所以只有一个选项。
看到边靖跟着自己走下了楼，杨然破天荒地叹了口气。
“你会带我回去吗？”边靖问。
“嗯？”
“回乌云。”
杨然愣了一下，看着边靖止不住笑出声来。
“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去？”杨然笑道，“别说得跟你被虐待了一样。”
“哦。”
“怎么选择是取决于你的。”杨然微笑着说，“把你关试管里只是个意外。”
杨然补充说：“不过，你确实有一天会回去找真相。但那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是你笑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那一天。”
“真他妈能装。”幕在对讲机里骂了一句，“给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杨然笑着把对讲机关上了，然后对边靖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被关在试管里吗？”
“想，不过你和程清治说的一样。”边靖说。
“你见过他了？”
“嗯。”
杨然忽然一抬手，房顶上潜行的机械蜥蜴瞬间燃成了灰烬。杨然还面不改色地说：“关于你事情的来龙去脉，等把关于这座城市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会告诉你的。”
边靖想了想说：“所以你们并不认识加奈露。”
杨然脸部先是一僵，然后会心笑了一下，转身朝着楼上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