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风大,这已是建子中了。”阿夏略带微怒的从我后头走来,然后给我披上了一件大氅,我看着这件大氅的花色对着阿夏说:“是雪狐?”
“是雪狐。”阿夏回着我说:“是南山隆人猎的,毛质花色都是上好的,只做了这一件。”
“好。”我拉了拉紧这狐白裘,也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这冬季冷寒,用棉袄之物也是能过,不过裘衣更为轻便,便更为人喜爱。
可现这裘便不只如此简单了。狐裘、貂裘、鹿裘、羊裘,全都化为了权势的象征。
达官显贵者,便有玄狐、水貂皮,更有甚者,则有海龙。而这官职高低,便也能略略看出。
“阿夏你说...”我看着阿夏微微低了低眼问道:“我比从前...差多少?”
“不差。”阿夏脱口而出的就回答了我。
“是么。”我略有些惊喜,可嘴边依旧是苦涩。
“小姐无论如何,都是小姐。”阿夏在我身后微微的向前了一点,然后侧站在了我的身边。
“嗯。”我低吟一声,看向前方。阿夏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便是我。
不作辩解,不作伪装,便就这样,就是我。
“走走。”我随意的说了一声之后就迈开了脚,向着院中走去,离了房门口的阴影处,身子便被照的更加暖和了。
走到了府中湖时,便停下了脚步,望着湖面,满是冰凉,站在湖上桥中,细风吹来,不再有波光粼粼,这湖结了冰,脆脆一层,却遮住了湖底深渊翻涌。
我看着这四周景物,彻底的放空了心神,便站在这湖心桥上,久久停留。
将军府里的人其实并不算少,只是因为阿爹与大哥都不在府里,所以有些人便落了空,可再做其他事儿,便人人都轻忙了些。
而这时的我站在桥上,耳里并没有太多的人声嘈杂,只有一些窃窃私语般的低语,和从不知何处传来的鸟鸣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让人心安。
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便争开了眼,一转身就看到了林采芷站在不远的身后。
“你...”我眉头一皱,一句“你怎么在这”要脱口而出,却转眼变成了:“四妹是来赏风的吗?也起的这么早。”
话音刚落,我便做出一丝懊恼出来,向着她走近了两步然后才又说道:“四妹你看,三姐都忘了,你这哑疾还没好呢。”
说完之后,脚步也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便只站在她跟前,不近也不远。
“呵...”我听着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低处发出了冷笑,让人不禁一怔。为什么,她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还有这样的眼神...
这眼神也是阴鸷的很,让人看着心慌。我便也不再跟她做表面客套了,皱着眉,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了两步后面就有了脚步声,转身一看,林采芷便跟在我的身后,距离也是依旧不近不远,可我若是走,她便是跟,着实是奇怪...与害怕。
于是在我又走了两步之后便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我们便这样站在桥上,对峙了一会之后,也依旧是原本的模样。
“究竟有什么事?”我问着她,但她只是笑笑,阴霾的笑。
“若无事便不要跟着我。”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转了身,不想再停留。
就算我觉得有一丝怪异,可我的确是不想再与她呆在一处了。
而她若是有事,即使说不出话来,也不会只安安静静的跟着我。
更何况,她能有什么事会过来找我。
便只这样想着,我就大步的往回走,全然忘了留在身后的危险。
直到我的身子被一股力拽住,我猛然的回身,看着林采芷的手死死的攥着我。
“你要干什么。”我问着她,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抓的更紧的,伤口上覆着一道力,死死的压着,我不由得眉头更皱了。
“放开!”我冷着声音对着她说,眼里没有丝毫温情。
“哼。”回应我的,依旧是一声低沉的冷哼。
然后接着就是拖着我往前走,我的手臂被她抓的生疼,想掰开她的手,却没有办法,她死死的抓着,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从桥中下被她拖到了桥顶上,而这时的太阳大的很,射着我们的影子都拉的好长。
可是这太阳,一点温暖也没有,我这时只有刺骨的寒冷。
“你再不放手,我便...啊!你...”我的狠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她一股力的推到了桥上横栏边,再走近一步,便抵到了横栏上。
林采芷一手拉着我的手臂,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使劲的把我往横栏上推,她原本就与我一般高,而现在的我又虚弱很,被她按着的伤口更是不敢动弹。
我用着我仅有的力气来跟她对抗着,可身子早已被她推到了横栏上,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湖面上。
“你放手!你这是不敬,是谋杀!”我大声的对着她喊,也希望来往的人可以听到这里的动静。
无论是谁,便只听到一声也好。
可我还没来得及向旁边看去,林采芷凶恶的脸就凑到了我的跟前,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和骇人的眼神。
吱吱呀呀的在笑在说,可沙哑到尖锐的声音让人只觉得心惊,半句听不懂她在表达什么。
而我支起的手也死死的抓着她的肩膀,她若是要推我下水,我便也要带她一起,死活是要有人陪的。
可她此时的力气却出奇的大,我半分也奈不了她,只能任凭着她在我面前狂妄,而腰部便抵在横栏上也是生痛。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丝慌乱和不知措,那么我现在便是清醒的很,清醒的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林采芷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阴霾,冰凉到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其实我从小便不识水性,以前也落过水,还是被大夫人所救。
可现在不同了,我心里满是愤怒,是硬生也要把她拉下水的。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最后与林采芷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便是一个转手,抓住了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