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儿。”那人轻轻的呼喊着我的名字。而我便看着他的模样,一时愣了神。
“周公子,这样不合礼数。”阿夏突然发了话,从后头站在了我的跟前,向他微微鞠了个礼。
“嗯?啊。”我一下就回了神,向着他说:“周公子也来这画坊,真是好巧。”我平淡的说完便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神却是一丝闪躲,见他猛的回了身说:“林小姐知道西畔子湖吗?”
“西畔子湖。”我小声的嘀咕着。“自然是知道,与那城郊外的寿安堂边。”我回答着。
我疑惑的看着他,见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再开口时声音便带着一丝沙哑。他说:“那林小姐,可记得五福天有无见过漫天的灯星笼。”
“灯星笼吗?”我疑问着,看了阿夏一眼。五福天放灯星笼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放的人多了漫天的灯星笼也是有的,但我现在却丝毫记不起来有无看过灯星笼。
“阿夏。”我喊了一句问:“五福天我可出去过?”
“小姐...”阿夏看着我顿了一下,涣散的目光很快便重新聚了起来,阿夏说:“小姐那几日病着,便一直在府中休养着。”
“应是如此。”我点了点头然后回答着周公子的话。但见他并无反应,我便想要离去再看看别处的画作。我还未抬脚便听见他说:“当真。”二字。我自是十分纳闷却依旧回答着他,道:“自然。”
见他微微颤抖的身子突然紧绷着,然后转过了身对着我说:“失礼了,林小姐。”
“无妨。”我紧接的应着他说,因我虽有疑惑却无心思猜疑,后便带着阿夏与明儿去了隔房继续看其画作。
只因我与那周公子也算得是相识的。便是晏云阿姐婚嫁那日,晚时我喝完喜酒路遇一家画坊,兴致来了,虽是不懂,也硬是在画坊内站了半会儿。后我便是常常来了,再后来画坊改了地,离我那将军府更近了些,我倒是不常来了。
记得第一次见那周公子时,便是在这画坊内。
那日我瞒着阿夏偷跑出来,原便是要随意逛逛的,可才进了南安街就看到了这家画坊。我瞧着这画坊的店名与原一家一样便只进来看了。
“癸迁?又是这个落款啊。”我喃喃自语道,看着一幅山水画微微欣赏着。
我爱看画,尤为山水画,更为水墨画,便只看着那画上的宏伟景光,也是舒坦。原在秀水街时我便是常常这样,后来才发现我竟看的画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又是你啊,癸迁。”我暗暗笑了一下便喊了句店家问道:“这幅癸迁的山水画可帮我包起来。”
“姑娘是自赏用啊,还是送人呢。”店家是一位男子,穿着墨色长袍一边向我走来,一边问着我。
“啊,哦。自赏,自赏。”我笑着对店家说。
“姑娘好眼光,这幅山水画乃是上品。”但突然店家想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说:“可刚刚一位公子已定下了。”店家说着朝着阁间指了指。“不然姑娘可再瞧瞧别的,旁的这些也是不错。”
“哦,这样啊。”我失落的瞧了瞧别方说:“无妨的,自是不能夺人喜爱。”然后又与店家随意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这画坊。
可才走出不久便看到了那周公子在前头,再定了定眼才发现周公子旁的奴仆手里抱着一横画卷,画卷框外一行字便是写着‘癸迁’二字。
“原是他买走了啊。”我暗自叹了叹口气。“唉,算了,无妨。”我默默的告诉自己。
后来也是闲逛了一会儿便带着明儿进了醉香楼。醉香楼的茯苓饼是我最爱的,赶巧了今儿我路过是定要带些回去的。
我一进门就往掌柜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道:“庆掌柜好呀。”
只见那庆掌柜定了定眼,便笑开了花说:“林三小姐,哎呀。好久没来了啊。”然后就一边下了阶一边往我这里拥。
“是有阵时间不得空了。”我回答着他的话也像回答着自己。
“哎呀,庆掌柜的,小姐来是来买茯苓饼的,你这店可还没卖光吧。”明儿突然接着我的话讲,然后又对着我说:“小姐,这芙蓉包也是不错的,可也要带些?”
“你想吃呀。”我看着明儿问道。
“没有!哪有的事啊~”明儿一罢嘴说:“是这芙蓉包的确不错。”
“委实不错?”我笑了笑说:“那便也来一份吧,庆掌柜。”
“好,茯苓饼芙蓉包各一份,三小姐请稍等。”庆掌柜说完便招呼着小二去准备。因这茯苓饼是现买现做的,所以我便在这醉香楼喝起了茶来。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我是好久没有那样悠闲的坐着了,如今等再过几十日入了宁王府,怕是再也不能这样随意着了。
思绪恍惚,我现便又站在了这醉香楼面前。小半年了吧,我没有来过了。
“明儿。”我轻唤一声:“你可要吃芙蓉包?”
“嗯?”明儿看着我轻疑一下,转眼便说:“怕是小姐想吃茯苓饼了吧。”
“嗯...走吧,我们进去吧。”我看着阿夏与明儿说。心里却是顿了一下,在明儿刚说起茯苓饼时,我是一丝毫也没有想它的意思,只是看着久违的事物想要找个理由进去罢了。可明儿说起了茯苓饼时我却没有了以前的欢喜,竟还生出了一丝的担忧。
但想着也是进了楼,明儿一来便唤着店家包了份茯苓饼,我叫着明儿也包了些其他糕点,想着分些给我院里做事的阿婆和下手们。
接过了糕点要走时正瞧着庆掌柜迎了出来,边走着边笑着说:“林三小姐是好久不见了啊。”
我微微的看了一眼庆掌柜说:“是许久未来了,估摸着也是小半年了吧。”
“嗯?”庆掌柜看着我疑惑了一下,接着他便说道:“记得五福天时林小姐好像是来过的。啊!”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一样说:“这过了四个多月了,也算的是小半年了。”然后爽然的笑了两声,便被店里的客人喊了过去。
我心里是一惊,五福天吗?我竟出去过。我看了一眼阿夏,然后随着庆掌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庆掌柜是说五福天我是来过这吗?可我竟不记得了。”我追着庆掌柜问道。
“也可不是。”庆掌柜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只见与一个背影,和三小姐大似罢了。”然后又笑了笑看着我说:“原本想着是三小姐,看来不是了。”
“嗯,对呀。”我尴尬的笑了笑说,然后没有客套几句便出了这醉香楼。我委实是不知自己现在的想法,我竟感觉五福天是出去了的,可那几日病怏怏的模样也是记得的。
算了,不想了。我与自己说着,然后唤着阿夏与明儿一道回府去了。
才出了璋安街就看到了前头一台轿子明晃晃的抬着,走在轿头的帮事儿一口口的喊着:“让道啊~让道啊~”我与阿夏明儿自然而然的便站在了一旁,待轿子抬过时我才在轿扶手看到了暗压压的刻着一个“寧”字。
“小姐,是宁王府的人。”阿夏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知道了,我们回吧。”我与着阿夏说。
“小姐,那怕是宁王的三女儿吧。”明儿突然说出了话:“是与小姐年龄相仿的,是宁王府的二夫人生的。”
“你怎会知?”我问着明儿。
“那是自然了。”明儿笑着说:“我自知小姐要嫁去那宁王府,我便去外头细细打听了这宁王府里头的事。秘隐的事不知,但是那显白的事是全晓得的。”
“可真是..”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是隐隐的笑了出来。
“小姐你这一笑可真好看。”明儿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让我顿了一下,我是好久也没有这样真心的笑过了。以前的笑只是为了应付罢了。而我是从何时开始这样应付的,是我自己也是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