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两日,将军府依旧忙碌着,我所等待推迟婚迅消息也没有传来。我是矛盾的,一方面想早些进入宁王府,查明真相,为我阿娘报仇,一方面却又想着这婚讯的推延,不愿进入那宁王府。所以,当这事态的演变顺着原本的方向走,我便只当是天命。
而天命,我虽不信,却也无能为力。
“阿夏。”我唤了声阿夏,想让她陪着我在这朝彩阁里随意走走。我已好久没有,把这朝彩阁好好的看一看了。
阿夏应了我一声,连忙往我这里赶,听了我的话,又转身进了房里拿出了一件外裳给我披上,而阿夏只说了一句话:“这天凉了些。”
我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阿夏,然后便自顾自的走。刚走不过一小段路,便看到了墙边种着几棵桂花树,刚从外头移过来的,新土还翻在外面。
“这明儿做事…”我看了一眼阿夏说,然后又看了一眼桂花树。
“明儿前两日是去那东头市场买的,特意选了这半开着花的。”“是吗。”我听了阿夏的话,朝着桂花树又走近了两步。果然,这嫩白带黄的花苞,隐隐开着半个口。再近两步,便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明儿是有心了。”我又回了阿夏一句,她们与我的好,我都看得见。
又走了一小圈,刚上了水园子的桥,就听到了洳儿在后面急乎乎的喊着。我站在桥上停下来了脚步,转过身来问她:“何事?如此急躁。”
洳儿半跑到了我的跟前,微微的向我行了个礼,然后喘着半口气说:“刚儿上头传话下来了。”
“传了什么话?这么紧张。”我紧接着就又问着洳儿。
“将军征战陇西,小姐又婚事在即,圣上特意推后了婚期,等将军回来在做商议。”“是么。”我听完了洳儿的话转过了身子,朝着园池子的水看去。伸出手触着前方,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微风,再看园池子里的水,也被风吹的泛起圈圈涟漪。
“好事。”我下了桥朝着阿夏与洳儿说。见洳儿一脸不解的模样,我便又停了下来说:“我多在这府里待上一天,我便好过一天,多过一天。是好事。”然后不于看阿夏、洳儿的神情,便直直的朝着房院里走。
第二天一早我不用旁人唤便自己醒了过来,有条不紊的做好了所有的事,然后打算去大夫人房里请个安。打从重回了将军府,我虽与大夫人是更不相容的,但这表面功夫,却是要做足的。
我唤上明儿于我备着两盒上品茶叶,然后便直晃晃的一路朝着大夫人的厅院走。
我所住的朝彩阁与大夫人所住的春居阁其实离的并不远,不过片刻,便能到了。我站在院门外于执事的管家打了两句照面话,然后便进了院门站在房前,让住守房前的奴仆进去传了个话。
我等在外面的这一小刻功夫便想看看这春居阁院里的景色,还没定下眼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个身形玲珑的女仆向我福了个礼,接着便听到她说:“三小姐,大夫人说里面请。请随我来。”
“嗯。”我轻应了她一声便跟在了她身后,我依稀记得,她是上次来我房里传话的琉芝。
刚进了正厅就看到了大夫人坐在主座在,面带着微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跟前,向她福了个礼,见她面容可亲的看着我,然后朝旁边的椅子一挥手说:“涣儿快坐,身子这么坏,可不能站久了。”然后又朝着琉芝看去说:“去上壶茶来,提提精神气。”说我又讪讪的看着我道:“晨起的太早,如今不比当年了。”
“大娘哪里话?”我接着大夫人的话便回着她说:“那日做改时我便说过了,如今的大娘哪里有而立的模样,旁人瞧着只以为是花信之年。”
“涣儿如今还是这么会讲话。”我看着大夫人还是一脸的友善,便站了起来唤着明儿把带来的上品茶叶拿了出来。
“大娘请看,这是狮峰产的西湖龙井。这形光扁平直,色翠略黄,是西湖龙井里的上好佳品。泡开来了的滋味是甘鲜醇和,香气也是幽雅清高。”我一边把打开了一盒龙井,展示着,一边看着大夫人的神情。然后顿了顿又说:“早就听闻大娘喜爱泡茶,尤是好茶。这龙井是当年圣人寻赏西湖时带回来的,后是赏给了阿爹,大娘向阿爹讨的时候,阿爹便已赏给了我...”
“涣儿自是最得将军喜爱。”我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去。向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又说:“我这点赏赐,又怎么能比得了阿爹对大娘的庇佑呢?”
“糊涂话,糊涂话啊。”“怎是糊涂话?这府外的百姓也是都知的。”说着我便盖上了茶盖,一边递给明儿一边给明儿寻了个眼色。
只见明儿立马就端着龙井茶走上了大夫人的正跟前,半鞠着躬托着茶盒。
“好,好,好,涣儿有心了。”大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唤着琉芝过来收了这茶盒。等明儿又退到我身旁时,我才又开了口说:“涣儿不懂这赏茶、品茶之道,阿爹给了我这上好的龙井,也只能被我平平的与其他茶叶一般的喝了下去,品不出别的了。如今给了大娘,这才是好。”
“涣儿如此体恤大娘我,大娘倒也是不客气的了。”“何必客气,于着大娘上次赏的珍物,不值一提。”我笑着看着大夫人,然后轻微的露出上次她赏给我的翡翠镯子。我只见她的面容越发的僵硬,神情也越来越不对劲,我心里便好受了十分。
“那大娘既已收了涣儿的一点心意,涣儿便不多做叨扰了。”“这便要走?才坐这聊着不过一会儿。”我看着大夫人虚假的表情,便只笑的比她更夸张,然后说:“大娘若是诚心要留,涣儿自然是不敢走的。”
我看见她突然又僵了一下的模样只想隐隐的笑出声来。只见她说:“今日起得早,涣儿想必也是累了,他日晚些时候来,再在我院中闲谈吧。”
“也好,那涣儿便自行走罢,大娘累了,定要好好歇息才好。”说完,我便又微微的福了个礼,然后便直出了房门,也不管她在后面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