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入夜,星光微凉,清风徐徐,吹动了几缕柳条。
“陛下,”一旁曲着身子的老太监,眼睛微垂,眼帘里只有半截明黄色的龙袍,苍老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提醒,“今天该去走走了”
皇帝有个奇怪习惯,每月十五都会出去散散心,像是在祭奠什么重要的人一般,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坐在桌案旁批奏的人,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黯,“朕知晓了。”
记忆依稀又回到了多年前,垂髫之时他为了逃避课业偷偷溜出寝殿,在那个月很亮的夜晚碰到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太监。
“你走路不长眼睛嘛!”小团子摔在地上,吃痛的揉了揉脑袋。
那个清秀的小太监张皇失措的连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那个,你没事吧?”
“阿哥往那边去,快追!”小太监只是依稀知道他们在抓人。
“跟我来。”
“啊?”软软萌萌的小奶团子抬头看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小太监,眼神呆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反应,那个小太监就抓着他的手一路飞奔,躲在了御膳房旁边的柴堆里。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小奶团子紧紧咬住下唇不说话,只听那小太监又在猜测,“你是不是偷了宫里贵人的东西啊?”
“嗯!”他想了想,点头,反正也不想回去了。
“咦,你的脸好软啊!”耳边清晰穿来那个小太监的声音,脸上被小太监轻轻戳了戳。
“!!!”
被冒犯了?!小人儿耳根子爆红,第一次被别人戳脸了!
“你干嘛!”小奶团子脸软白软白的,奶凶奶凶。
“我、我…”
“咕~”
那小太监话还没说完,肚子先不争气的叫了,脸上似乎被晚霞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是因为结巴才被送进宫的嘛?”小奶团子小声嘀咕。
“不是的,”小太监眼神黯淡下来,渐渐没有了光彩,像是陈旧的、被抛弃的玩偶:
“因为家里太穷还欠了很多债,掀不开锅了…就被送进来了。”
那时候,他只是单纯以为太监只是进宫伺候人,并不知道要进净身房,也不知道会经常被刁难、打骂,甚至精神上的侮辱。
只是单纯的知道,他好像不太开心。
“走,带你找吃的去!”
“被发现了,会很惨的。”
“没关系,有我扛着呢!”
小小的人儿冲他招手,正如一束阳光般,驱散黑暗阴蔽。
“来了。”小太监褪去阴郁,将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慢慢扬起笑容。
自那以后,他经常找小太监玩,开心的、不开心的,酸甜苦辣,都和他讲,他的小太监就在一旁很认真很认真的听。
“今天我偷偷去御膳房给你带了好吃的。”
“今天被他们捉弄了。”
“今天被夸了”
“今天…”
小太监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同自己一样罢了。
他们就这么平安无事的相处了两年,直到,一次他的小太监不慎惹恼了当时正受宠的咖妃。
他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死状极其之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