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二拜地!三扣首!再叩首!”
堂屋里一对新婚夫妻对拜着。坐在堂上的夫人老爷笑着,新郎的脸色不是很好,新娘也是。站在一旁凑热闹的人儿不断提醒新郎笑笑。“不要阴沉沉的这是结婚又不是悲丧”
一顿玩笑后。也该到了新郎新娘入洞房,原理新郎应该被拉去陪酒。可他却是阴沉的脸再三推辞。
“我夫人还在房内等我,就不必喝了。免得喝的烂醉惹得自家夫人不悦”
“哎!还是个情种。咱们就不打扰了这对了阿!一会儿大家喝足了再去闹洞房!好不好啊!”
“好啊!!”
在一顿喧闹的语言中,新郎早就跑进房内不情不愿的坐在桌子前独自喝起交杯酒。
“你一人空欢醉无事,可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那交杯酒是两人…”
“我懂。两人喝的”
“你知道就行”
两人一人坐在桌子前喝着,一人坐在床头上等着。直到深夜,闹洞房的那帮人早已扫兴离开。喝的烂醉的新郎趴在桌前睡着,新娘一人掀起盖头看了眼新郎,慢慢走到窗边趴着窗看着远边的山。嘴里念叨着:
“那时,也是这时候?”
隔天。新郎的一封休书摆在桌前,彻夜未眠的新娘唉了口气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跑去见夫人。
夫人听到怒叫亲家给个解释。老爷也赶紧派人寻找新郎。
最终,下人打听到的新郎还是在天还微亮时就跑去招兵处参军。
“爹?娘?我算是活寡了吗?”
“…胡说。一个女人宁愿守死寡,也不能守活寡。我这就叫人对外宣称许江婉的夫君死于边塞。”
“娘?”
“行了,别说了。你是‘死了夫君的人’,别和那些守活寡的人比。娇滴滴的别让人恶心你。”
阿婉坐在椅子上,夫人站在阿婉前面背对着阿婉说着。阿婉双手紧紧握着休书,眼中流出两行泪水滴在休书上。突然夫人的转身,一巴掌打在了阿婉的脸上大叫到:
“哭什么哭?连个丈夫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死丈夫的寡妇。呸!晦气”
金色莲鞋转身踏出堂屋。老爷的唉声叹气离开堂屋出去安慰夫人。阿婉独自坐在椅子上将紧紧握住的手放松了些便去歇息。
这事也得从上月开始想起。那日在夫人的要求下张姨陪着阿婉走到集市寻买新的绸缎敢做衣物。没走几步却被一人拦下。
“劳烦姑娘。我是那北边新开店的画师,还请姑娘…”
阿婉还没说话。就被张姨拦住“那与我家小姐何干?”
“啊…是这样。新开店铺无人光临,鄙人看姑娘心善…就想为姑娘画幅画,不知姑娘可否意愿?”
“这…你这样我也不得不去吧?”
画师站在阿婉面前始终低头恭礼。也使得阿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吩咐张姨先去买绸缎,自己便跟着画师前去。
“许小姐。这样会不会有失礼数?独自一人前去会不会出事?”
“一条残命不值几个铜子。他想要便要了吧,张姨你若买好绸缎便在这等我。我会很快的”
“既然这样…老奴…”
“许小姐。这边请…”
“不必拘礼。你我也是同一类可怜人”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便很快遗忘了张姨。张姨看到远去的两人只好作罢走进一家绸缎,开始选择上好的绸缎。
那日微风徐徐她坐在凳子上左手持圆扇搭在两膝上,右手持白丝帕羞涩的遮住羞红的脸,眉眼低望也多出了一起神情。画师手拿细笔在纸上栩栩勾勒出她的神态。唯一不足的便是那双引人注目的小脚。
“许小姐。那双小脚想必很疼吧?”
“…”
“需要也把它画出来吗?”
“不…不用。我…我想看正常不裹脚的样子。那样的我会不会好看些?”
“听你的。”
天色渐沉,露出西出。这时画师才慢慢说出一句话
“许小姐。天也不早了,等几日画成了,我派人送到您府上?”
“不必了。一幅画而已”
说完阿婉起身离开。看到张姨站那等阿婉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小姐你怎么才来?这会儿回去恐怕会让夫人担心”
“怕什么?来张姨给我些,我帮你抱着点”
“是…”
一封休书低万金。哪怕是夫人这样的女人也害怕有这一天。许府只有一位正夫人,其他的便是别人拍马屁赠予的…哪知道老爷是一个怕夫人的男人,其他的侧室被老爷的软弱与正夫人的新规矩压的有气无力,一个接一个的香消玉损于府上。之后许府开始被别人讨论,没有一个敢娶许江婉。
“什么?无人敢娶?那就招阿!就说无论是谁只要嫁进许府,必赏黄金万两!”
夫人喝着茶听到消息后怒摔手上瓷杯,指着跪在地上的仆人怒道。
此消息一出!还真有人过来入赘,但全被拒绝。至于为何会被拒绝那还靠的是夫人的第六感,她知道他们都是因钱而来,无一人会给阿婉幸福。
不知又过了几日。一大清早许府的棕门被一位陌生男子敲打?一边敲打嘴里一边叫着:
“快给你们的入赘女婿开门!难道你们不想看到许江婉的幸福吗?”
棕门被拍打的响声,夫人像是有起床气的孩童一般,推开房门,脸色微怒。她穿着白色里衣,散批的头发给日日夜夜精心保养的夫人多了一处清嫩。
“你是那家公子阿?”夫人打开门,双手定在门两侧问道:
“方府!方子衿”
“名儿到不错,可我怎记得方府在两年前被皇上满门抄斩了呢?”
“…我逃了”
“逃字用的不错,你找他人接亲吧?我许府不需要犯人”
“好啊!你若不愿意!那我便在三更天时翻墙凿院把小姐给…”
“胡说!你敢威胁我?”
“有何不敢”
不知怎的,府外的人又开始讨论起方子衿的往事不堪。
而子衿却不理会让人的三言两语一路向南奔去,他到了一处石桥才停下,眼望着面前平静的湖面,从怀中掏出青色琉璃簪扔向湖里。
他嘴里喊到:“江婉!等我!等我嫁到许府,我便来阴曹地府寻你!你千万别喝那孟婆汤!那汤很苦不甜…”
说着说着他便站在石桥的栏杆上哭喊。这时一个声音很小又很文懦的女子挎着小脚走到他的身边。
“方公子,你也在此寻得知心人?”
“嗯…你是?”
“阿…嗯…忘了和你说了,我便是你口中的许府大小姐”
“小…小人…多又得罪!”方子衿吓的从栏杆上跳下对着许江婉做了一个恭礼,便问道:
“许姑娘…你也来此处寻人?寻得是何人?”
“何人已去。不如方公子与我说说江姑娘是何许人也?”
“江婉…江婉是我儿时的青梅竹马,后父母得了病死在野外,而江婉连夜跑到我府上找我却被门侍活活打死。等到了二日清晨我才得知…”
“江姑娘也是可怜的女子呢?她很温柔吧?温柔的才能把方公子降住,那为何方公子又要嫁与我府?”
“家丑不宜外扬!说出来,许姑娘可不要笑话。家父家母在外欠了银两…所以一时心急,就…”
“噗嗤…”许江婉看到他惭愧的低着头,也不由分说笑了起来。
就这样他两一边谈论江婉,一边往许府赶。就这样的一前一后的谈笑中,却让夫人看出倪端,便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此时的第二日就成了他两的大婚之日。
他两惊愕的不说话,二人回去时,方子衿的长衣角便被扯住,方子衿回头看到的便是低着头沉闷着问他话的许江婉。
“怎走?”
“不知…”
“我帮你买通我的家仆如何?”
“…”
“让你去和江姑娘…永生永世…”
“你当真?”
“嗯…我的挚爱也得了病,最后一封信给我时也病死在卧。我不愿拆别人的事儿…成全自己。”
“多谢”
“无妨”
“一拜天!二拜地!三扣首!再叩首。”
“礼叩!”
许江婉坐在镜前打扮着自己。又站起抬着小脚一步又一步的走向床边坐下,她抬眼看了看床头的烛灯,又拿起白色团扇扇了扇。
嘴里小声的低语:“你真的会在信上写的那般在那亭上等我吗?”
一语话毕。整个许府烧的不剩,此刻画师屋类墙上悬挂的女子又多出一般常人做不出的神韵。
男子不知怎的慢悠悠的走到亭边,看到一女子撑着伞站在亭上远看,他脑中浮现出一女子与她相仿,便疑惑的问道
“姑娘?你在等谁?”
“等?等一未归人来娶我”
“那来了吗?”
“来了”
女子看了眼男子,转身离开亭子,留下男子一人在旁边凝望着,也不知怎的慌了神,眼中流出眼泪,腿脚不自觉的跟了上去,一只手搂着女子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女子撑着伞的手上。贴着女子的耳根小声的说道:
“未欺”
那日许江婉收到一封白信,她想了想偷着瞒着来到了乡下,走到了以前小蛮子的家,她发现小蛮子早已咽气躺在草塔上,她为小蛮子埋了填了坟,手里握着草塔上写了一半的信纸。
“阿婉…我心悦你。我…会等,等到,等到那是你苍老,我在凝望亭边等你,看你…”
“好啊…那我便去早日看你去。可不能让你白白等我。
从此。亭上多出了两个思恋难归的痴情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