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赵府，凌姣雪一下子放松在马车里：“还真是受不了自己这样。”
莫黎笑：“殿下很厉害呀，今天的殿下到真让民女叹服。”
凌姣雪无力的摆了摆手：“你笑话我了，我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你教我的，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莫黎：“民女坐在殿下旁边，殿下放心大胆地说就是了，本来就是殿下占理儿。”
同坐在马车里面的少年笑了一下：“还以为他是多狠的角色，原来还是有人能治他的。”
莫黎叹了口气：“你可别小瞧身份这东西，如果今天你是当朝皇子或是官家少爷，赵翔连你一根手指都不敢碰，这就跟先敬罗裳后敬人是一个道理。”
凌姣雪看着莫黎对着个比她小不了两岁的少年说教，不禁莞尔：“莫黎你这会儿倒是很有架势。”
莫黎别过头微笑：“殿下也帮着这个孩子？”
凌姣雪笑的很欢快：“我哪里敢呢，谁和你唇枪舌战。”
少年看着莫黎和凌姣雪说笑，努力的争辩了两句：“其实我平时还是很厉害的，至少不像今天这么惨，至少打你肯定是打得过的”
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少年的想法也很单纯。
“这你可就说大话了”凌姣雪装老成装的辛苦，换了副面孔立马活泼的找热闹看：“这位姑娘打架可厉害了！”
莫黎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姣雪，心里生怕自己露了馅，凌姣雪不应该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儿，如果知道那也是知道叶茜：“殿下，莫黎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这孩子活蹦乱跳跟个小猴子一样，您可太看得起民女了。”
凌姣雪嘁了一声：“你真当我没看见你随手扔出来，弹得赵翔肿了个大包的茶杯?”
莫黎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自己有些忘形了。
凌姣雪却没往这个方面想，看莫黎有些愣神笑得愈发开心了，莫黎干笑了两声，声音弱了下来：“殿下看错了吧，那是徐璐扔出来的。”
凌姣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莫黎的意思之后颇有些泄气：“随你说吧，不过这孩子得怎么跟着我们？”
凌姣雪兴奋劲一下去就没那么激动了，思路也清晰了起来：“我不可能把他带到宫里说是男宠吧…皇后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莫黎也很为难：“那就只有我把他带到府里了，虽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比‘男宠’要合适一点。”
凌姣雪在皇宫偏门下了车，莫黎带着那个孩子在夜幕降临之前往府内赶。
莫黎奇怪的看到又有个人在门口等她，并且这次的人她根本不认得。
看见她的马车缓缓驶来，那个人也稍稍弯了弯腰算作行礼，等到莫黎下了车，那人走到车前再次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奴才见过四小姐，我家主子说，您新救下来的少年若是不方便带到府内，可以送去我们那做工，伤养好了之后开始在酒楼里跑堂，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三钱工钱，若是您有需要也可以随时召唤，请您考虑考虑。”
莫黎黎皱了皱眉：“你家主子为何要帮我？”
那小二诚恳的回答：“主子说，他之前不晓得您的身份，一盘薄荷酪就想打发您，特此赔罪。”
莫黎左思右想，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请问你家主子尊名。”
那小二稍稍扬起了些声调：“风仙阁是分店产业，您知道雪芽姑娘吗。”
莫黎心里感叹穆风生意做的是真不小啊，脸上也浅浅的笑了笑：“那就多谢了。我去问问那孩子的意见，请你稍侯。”
重新走进马车的时候徐璐扶着那孩子刚刚要下车，看见她又回来了徐璐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了姑娘？”
莫黎：“穆风派人来说他可以替我们收留这小子，在醉仙阁跑堂。”
徐璐皱了皱眉：“穆先生他为何？”
莫黎摇头：“具体为什么我一时还想不通，不过总归对我们是好事。”
那个男孩也看着她：“好事？”
莫黎点头：“你在府内着实不太方便，他愿意留你做工暂时看来的确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真的卖的什么药。”
那孩子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反问：“我在这，你是很麻烦的?”
莫黎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过后，莫黎看见他慢慢的点了点头：“我去那边你会好一点？”
莫黎斟酌了一下：“也不能说好什么的，只是或许能省去我许多麻烦。”
那个孩子一脸复杂的看着莫黎，最后还是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好……”
莫黎对着徐璐笑了一下，眼里的意思大概是说这孩子竟然意外的懂事。
既然他同意了，那莫黎就转身走下了轿子，对站在一边的小二笑了笑：“那孩子愿意很你们去，今天天色已晚我不方便去，麻烦您替我谢过你家主子了。”
小二拱手：“主子说，能替姑娘分忧，是他的荣幸。”
莫黎让江瑟驾车，送那孩子和那个小二回去，因为稍稍留了个心眼怕是赵翔来报复，不是更好，如果是也能及时发现。
送走他之后回到自己屋子，莫黎一脸凝重：“你有机会告诉玉珏，悄悄的谨慎些，调查一下天香居的老板，我总觉得他是个必须要摸清楚的人物。”
徐璐点点头：“我会的，不过那孩子要怎么办？真的让他一直呆在那里吗？”
莫黎黎摇了摇头：“自然不能一直呆在那里，但事出突然我也没有更好的去处给他，先让他待在那也好。”
眼看着夜深了，徐璐替莫黎铺好了床，就退出了屋子，留莫黎一个人杵着下巴发愣，看着外面的星星，听着时不时吹来的春风屋内温暖安逸，让人懒得动一下手指，疲倦的想要蒙头大睡一觉。
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竟出现了年轻貌美的母亲，那是个新年，屋里饺子刚刚出锅，自己和哥哥刚刚堆了个丑呵呵的雪人，跑进屋子的时候母亲一边替自己掸落身上的雪一边笑话她的雪人难看，哥哥走到父亲身边行礼坐下，父亲和哥哥一大一小的等着自己和母亲过去吃饺子……
又想起在云松走之前，弟弟抓着自己衣襟不放，哭喊着不让自己走，但却死活不肯跟自己进京，这偌大的京城，锦绣的山河，却是小少年永远的噩梦。
再快一点结束这一切，就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屋檐下，和弟弟一起在淅沥的雨声中分吃听白买回来的烤地瓜，喝着甜甜的桃酒，数着满天的星星，讲着好笑的趣事，看着徐璐和玉珏打闹或是伴着烛火沉沉睡去，哪里会有噩梦，梦里分明全是温暖眷恋的面孔。
“小姐您起来了吗？”
不知是什么时辰，梨木在门外叩门：“二小姐找您。”
莫黎一夜睡在桌前，骨头酸得要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请她进来共进早餐吧。”
少顷，桌上摆上了玉子烧、薄荷酪、月亮糕和雪花汤，鲍粥和精致到让人不忍下口的荷花酥，以及厨房特意奉上的水晶桂花糕。
闪闪亮亮的早餐阵容更衬的莫黎平日的早饭像猪食。
滕水莹笑容依依的领着婢子进来坐：“我带来了小厨房里做的水晶虾饺和杏仁豆腐，还有水仙亭的糖芋苗和千层酥，以及前两天父亲给的龙眼枸杞，四妹可不要嫌我贪吃。”
莫黎示意徐璐接过蔷薇手里的食盒，梨木在一边布菜。滕水莹坐在凳子上和莫黎谈笑，莫黎看见滕水莹的眸子就更加确定藤井的事和藤水莹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除了徐璐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莫黎说。
滕水莹依旧笑容不改，优雅的挥了挥手，除了蔷薇留下了之外，其他侍女也纷纷退下。
莫黎抿了一口雪花汤，淡淡的说：“二姐这份大礼还真是让我另眼相待。”
滕水莹也不急着否认，夹起一只虾饺放进嘴里，咽下之后缓缓地说：“初次拜见没有点诚意怎么行，四妹是如何知道是我呢。”
莫黎不动声色：“猜的，没什么真凭实据，姐姐放心吧。”
藤水莹笑得甜甜的：“跟你聊天果真不费力气，你这几日在府里的处境我也少有耳闻，你辛苦了。”
莫黎继续观察着：“二姐说什么呢，我一切都好啊。”
藤水莹把手伸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如果吃馊饭和霉菌算好的话，那四妹你确实生活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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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下来，莫黎肚子是饱了，心情却有点糟糕。
藤水莹比她想的要更聪明一点，这不知道是个好事还是坏事。
“姑娘是我。”
徐璐敲敲门走进来，看着莫黎若有所思，小声的开口询问：“姑娘？”
莫黎知道她是来说正事的，稍稍回神。
“说吧。”
徐璐：“玉珏说，昨儿晚上藤樱雪似乎去牢里探望了藤井，今儿一早藤井就主动招供，把那些事全拦在自己身上了，还说自己罪该万死，愿意以死谢罪，另一边老爷带着大夫人也去找求陛下，说看在他们兢兢业业的份上，请陛下饶恕藤井一条性命，还主动要求陛下将藤井发配去岭南从军，陛下虽然言语里仍是责怪他们教子无方的，但心情似乎还不错。”
莫黎闻言更是沉默，藤樱雪果然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事。
“岭南路远，能照顾就照顾着点吧。”
莫黎叹了口气：“何园东在牢里喊的那些事藤峰都捂住了吗。”
徐璐低下头：“何园东也在藤樱雪去过之后自尽了。”
莫黎稍稍惊讶了一下，但也不难想：“何园东家里还有活着的人，他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就算拉着藤峰下水也救不了那些人，只有这样才能替他们求一条生路，藤樱雪不虚此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