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夏茵早早就被鼓捣了起来,踏上了前往京郊的路上。
“失火?一连烧了几十间民宅,如今正是夏季多雨的时候,这倒是稀奇啊。”夏茵骑着马飞奔,对着随行的杨铭道。
“从昨天后半夜烧起来的,听说已经惊动了圣上。”杨铭道,神色分外凝重。
近来事多,夏茵脑子里一团乱,看杨铭面色有异,问道:“怎么,情况不容乐观吗?”
“恰恰相反,”杨铭道,“只有开始的几家里死了一人,剩下的人家大多只是焚毁了住处,损失了些银钱,性命到都无碍。”
夏茵奇怪,这样的伤亡未免有点太反常了些,只怕是事情又不简单啊。
城郊东门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焦黑外翻的泥土,大理寺和护卫京城的巡防营都出动了,天气阴沉沉的,厚重的灰云像大地压去,给这里平添了一份压抑。
两人到时,秦子霄,夏侯斌等已经到了,秦子霄神色晦暗,看着夏侯斌的眼神较平日更多了一层审视。
“见过太子。”两人躬身向夏侯斌行礼。
夏侯斌托住夏茵,道:“不必多礼了,王府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你倒是亲自来了。”
“这样大的事,不亲自来怎能放心呢,情况怎么样?”夏茵问道,脸上带着急切。
恰巧这时,大理寺卿谭仕平前来,说是有些东西想请太子殿下过目,夏侯斌道了声抱歉,便前去查看了。
夏茵站在原地,看向秦子霄,道:“怎么回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与我们说说吧。”
秦子霄将两人拉到一旁,细细向两人说明。
“可还记得,你的大礼吗?”秦子霄问道。
夏茵顿时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狼藉,道:“不是吧,这是……”
秦子霄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愤愤道:“不是!这一堆可不关我的事。”
秦子霄当下向夏茵说明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原来,他想玩一出金蝉脱壳解了京城目前的局势。
他从乱葬岗随便拖出来一具身形与刺客差不多的,假借民宿起火把人“烧死”,那样样貌无法辨认,只要随便给那人身上放点玉佩什么的,夏茵再一指正,也就坐实了。
夏茵蹙眉,狠狠给他肩膀上来了一下,道:“胆子不小啊,你们秦家在刑部和大理寺这么猖狂?没点人可混不过去啊。”
秦子霄肩上一痛,一时气结,道:“我这可是帮你办事,你还说风凉话,就你这档子破事,刑部和大理寺早就查倦了,能了则了,如果只是一间民宅失火,也不可能出动这么多人手啊,偏偏……”
夏茵眼前一亮,重点终于来了,既然计划都还算过得去,以秦子霄的执行力应当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那么,到底为什么这把火竟然波及周边这么多百姓呢?
“我派的人还未动手,就已经走水了。”秦子霄道,一脸的纳闷。
“这……”夏茵挑了挑眉,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
“当然不会!”秦子霄今天反映格外激烈,看来这次的纰漏对他打击不小啊。
夏茵看着眼前这人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乌青,看上去估计是一夜未眠,听到消息就赶来了。
夏茵安慰道:“没关系啦,也没有把柄,只当是真的意外便好了。”
秦子霄叹了口气,他这该准备的,该走的关系都安排好了,结果出这么个事儿,算是全白费了,再想解决,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沉默了片刻,秦子霄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
“臣大理寺卿,谭仕平,见过平宁郡主。”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秦子霄的话。
夏茵抬抬手,“谭大人不必多礼,事发突然,大人辛苦了。”
谭仕平站定,摆摆手,道:“此乃臣分内之事,怎敢当郡主一声辛苦,方才最里间的茅舍清理出来一句男尸,倒是与刺杀郡主的那名刺客有几分相似,臣斗胆请郡主前往一辨,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夏茵与秦子霄对视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暗含的惊讶,夏茵审视着眼前这位大理寺卿。
谭仕平感受到来自夏茵的眼神压迫,这些年来夏茵身上气势渐盛,尤其是出宫之后,可与每年宫宴上人畜无害,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判若两人,再加上身旁的杨铭和秦子霄,这份压力可不好抗啊。
谭仕平心中叫苦,奈何指派他来的人,他是更加得罪不起,夏侯斌可不是什么善主啊,他便是身上被盯出个窟窿来,也得把人请过去。
夏茵倒也瞧得出,此人不过替人办事而已,就是不知道这个夏侯斌打得什么注意,只希望萧凌风交的这位朋友,能靠得住吧。
“无妨,谭大人,带路吧。”夏茵道。
谭仕平当下大戏,躬下身子,“郡主,请。”
三人跟着谭仕平向里走,到处都是焦黑的残垣断壁,看得夏茵频频皱眉,瞪了身后的秦子霄一眼。
秦子霄颇为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绝对不关他的事,他的人只是来走了个过场,根本没能动上手,奥,不对,他们最后看火势太大,还帮忙救火来着,回来复命时都是灰头土脸的。
“平宁,怎么这么久啊,来看看吧。”夏侯斌笑道。
夏侯斌的笑容,一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再加上长久以来的经营,他亲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这次,他的太子府可比王府还要靠内,却在第一时间达到现场,救火,扶民,清点,一系列举措可是很有效的收买了一次民心啊。
夏茵看着他,总觉得他像只老狐狸,一点生不起亲切之感,只道:“路难行,倒是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不妨事,”夏侯斌道,指了指地上的人,问道:“你仔细瞧瞧,可是这个人啊。”
夏茵低头一看,顿时心惊,这人虽已烧毁了半张脸,但这相貌,确是萧凌风无疑。
夏茵抿着唇,握着的手紧了紧,思考着该怎么回话。
“平宁可要看仔细了,事关重大,不过拖了这么些时日,若真是那人,倒也算罪有应得了,父皇想来,也不会再惦记着了。”夏侯斌轻拍着夏茵肩头,背对着众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