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宅邸的女眷住所内,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往里看去,院内的花园中央有四个少女,互相打趣着彼此,全都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个个都貌美如花,却又各有千秋。
只见一位身穿绿色衣服的少女坐在秋千之上,两手紧握绳索,随着秋千的不停摆动,长发也跟着随风而动,俨然如同绿衣仙子一般。
等到秋千摆动的频率慢慢地降了下来,便用双脚点了点地,将其稳住,再不让它摆动,笑意盈盈地对一位身穿粉色衣服的少女说道:“三妹,听管家说,那穷秀才天天都在门外望,也不知在望些什么。”
秋千旁的石桌,围坐着三人,粉衣少女正在低头认真刺绣,目不转睛,蓝衣和紫衣少女则吃着石桌上的葡萄,似在比试谁吃得更多一些,两人大眼瞪小眼,煞是可爱。
蓝衣和紫衣少女闻言,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吃葡萄比赛,将嘴中正在咀嚼的葡萄咽下,水灵灵的双眼不免瞪大起来,似极其惊讶。
蓝衣少女抢在紫衣少女之前,率先说道:“那穷秀才,明知道父亲门第之见严重,被放狗追了一次,竟然还敢来?!”
紫衣少女点了点头,小脸写满了愤愤不平,接着说道:“我看啊,他就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粉衣女子却只是苦笑两声,摇了摇头,并未开口说话,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刺绣活。只是不知为何,心头竟稍稍有些烦躁,一不小心,便将针扎在了手指之上,随即连忙将刺绣作品放在腿上,把受伤的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片刻之后,似疼痛稍减,便用手绢将其包住,低着头叹了口气。
其他三位少女见状,不知这老三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那人,全都摸不着头脑,只好不再提及此事,免得其难过。
绿衣女子继续荡着秋千,双眼微闭,嘴角微勾,似很享受在秋千上自由自在的感觉。
蓝衣和紫衣少女则边吃葡萄,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县内哪家的公子哥好看一些,哪家的少爷才华更好,武艺更高一些。
粉衣少女则低头,睫毛微颤,想起了今年元宵灯会上的那一幕,也正是那时候起,那个穷秀才喜欢上了这个富家女,明知不可能,却也日夜盼望。
那日粉衣少女与姐妹们走散,一向有些路痴的她,看着来来往往拥挤的人潮,竟不记得来时路,索性顺着人潮而行,沿途观赏着花灯,瞧见人少的灯谜,便上前捧个场。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桥头之上,看着满河的水灯,如同天上繁星,脚下流水恰似银河,煞是好看。
这时,突然有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出现在她旁边,朗声道:“皎皎银河浅,灿灿繁星漫!可当真是世间美景!”
粉衣少女闻其赋诗,竟和自己想象中的景色相差无几,便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这人虽一身布衣,甚至还有一两个补丁,可倒也干净,却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样子。
这时,那男子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也转过头来。
粉衣少女见其望向自己,立马微笑着施了一个万福,便立马下了桥,朝人群中走去。独留那男子站立桥头,望着女子背影,右手前伸,刚说出一个“姑”字,随后生生将“娘”字,咽进了肚子。
最开始,他也只觉她如同普通女子一般,不过好看一些罢了,直到她笑起来,他才真的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天人!
那天过后,也不知这男子从何得知女子身份,反正,只要不下雨,每隔三天便会出现在府邸前,在树下向门口眺望,似乎这样便能解了相思之苦一般。
富商从管家口中得知此事,便差人打听这男子的家境,竟只是一个家中揭不开锅的穷秀才!于是某次终于忍不住放狗,将其吓跑。
可如今,这穷秀才依然隔三岔五便来,似要和命运抗争到底一般。
粉衣少女回忆着此事,其实心中对他并无半分爱意,倒是有点无奈于此人的执着。
这时,从远处快步走来了一个奴婢,对着四人行了一礼,细声说道:“四位小姐万安,老爷说让四位小姐过去客房那边一趟,说是有要紧之事。”
四人闻言,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异口同声说道:“知道了。”
那奴婢再施了一礼,便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四人不知父亲如此着急,所为何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一起脚踩莲花,走到院门,再由等候已久的杂役带着,前去客房。
客房之内,白脸镖头和富商在争论哪家酒楼更好,应当请采桑子三人去哪里摆上一桌,而采桑子三人则看得眉开眼笑,不时附和两声。
这时,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女子说话声,恰似黄鹂枝头鸣。
屋内众人听见这群少女的声音,竟都不再说话,唯有富商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边往门边走,边眉飞色舞地说道:“各位且看好了,我这几个女儿,当真比她们母亲都要漂亮几分!”
只见富商走到门口,笑着对还在外面的几个女儿招了招手,疼爱地说道:“快进来见过恩公和两位镖头。”
富商话语刚落,便见四个少女从门外鱼贯而入,采桑子倒是只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如同看孩子一般看着四人,李风来虽然承认四人确实貌若天仙,却在他眼里,比上唐璐还是差了一些。唐璐则看了一眼,便将余光望向李风来,稍稍感到不自信起来,虽然觉得自己也不差,可是此四人当真貌美,让自己一度怀疑自己的外貌。
两位镖头则表情夸张了起来,目瞪口呆,连忙咽了咽口水。两人将富商拉到面前,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贾兄,你诚不欺我们啊,你这四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好看!不知可否?替我兄弟俩引见引见?”
富商闻言,头往后仰,慢慢将两人推开,表情严肃地缓缓说道:“引见可以,想做我女婿不行!或许比我年轻个二十岁还可以考虑考虑。”
只见两位镖头两手平摊,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娶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富商笑容可掬,左手平摊,朝向采桑子三人,再朝向两位镖头,轻声对四人说道:“快拜见三位恩公和二位镖头,多亏了他们,你们爹才能逃出来!”
四女闻言,脸上全都带着春风笑意,立马对采桑子三人和二位镖头施了一礼,齐声喊道:“拜见三位恩公!拜见两位镖头!”
很少见生人的四人,此刻都脸颊通红,从进屋到现在,方才适应了一些,这才敢抬眼打量屋内数人。
四女抬眼看见采桑子时,只觉得他是个慈祥的老爷爷,而唐璐则是个漂亮姑娘。而当看见李风来时,顿时,眼中竟有一些光芒散了出来,心中暗道:这公子可真是倜傥!脸颊竟不自觉地更红了一分。
富商这时才隐隐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眉头微皱,陷入思索,片刻之后一拍脑袋,轻声问四人道:“五妹呢?”
绿衣女子稍显疑惑,声如夜莺,轻声回道:“五妹昨日去了县令千金家中,差人带了口信回来,说在县令家中陪崔小姐,就一夜未归,爹,您不知道?”
富商闻言,不知为何,竟会由此想到近日县中的花煞,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似刚被老虎追着跑了几里路一般:“老爷!五小姐回来了!但是,好似有点怪!您快去瞧瞧吧!”
富商闻言,双眼微张,眉头紧皱,焦急万分,这五妹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比剜他心还难受!
当下立马朝众人抱了抱拳,便快步夺门而出,朝管家带路的方向快步行去,虽其并非练武之人,却也像是脚下生了风一般。
这四个莺莺燕燕见状,也朝五人施了一礼,便焦急地出门去了,跑着跟上富商的步伐。
采桑子听闻事情有些怪异,一时顽童的一面又冒了出来,捋了捋胡须,对唐璐说道:“妮子,你留下来照顾风来,我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唐璐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好的。”
只见采桑子从凳子上起身,朝门外走去,两位镖头互相看了看对方,心有灵犀一般,一起迈步,也跟着出门去了。
方才热闹至极的房间,便仅余下李风来与唐璐两人,竟一时有些寂静得可怕。
唐璐低下头,睫毛微颤,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她们四个比,是不是有些不如她们啊?”
李风来躺在床上,看了看其微动的睫毛和稍显不安的俏脸,随后将头平躺在枕头上,看着房顶,轻声说道:“各有千秋,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千秋,更妙。”
唐璐听闻这个回答,眼底波光流转,竟有一些想哭的冲动,却依然不知,为何想哭,只是背过身去,不让李风来瞧见。
李风来瞧见那背过身,身体微微颤动的唐璐,竟有些想要抱紧她。可是,他终究是躺在床上,闻着风吹过她,再带给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