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看着总是保护着自己的洪叔眼泪混杂着雨水一起流了出来。
“洪叔...”
洪叔完全不管手臂被刺穿的疼痛，以及用沙哑但是很温柔的声音说道：“没事了。”
“你是谁啊？”混混看着有人挡住了自己攻击。
昏暗的天气让混混根本看不清楚洪叔正是清晨那场热闹的主角之一。
洪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如同抓小鸡一般抓住了混混的衣领。
“你...你要干什么？”混混有些慌了，这人可以轻易把他举起来，应该是有着不俗的武力。
随着混混慢慢被举高，双手也松开了匕首。
洪叔完全不管手臂上的匕首，直接一拳打在混混的脸上。
强大的力量让混混差点昏厥了过去。
洪叔又一脚踢在混混的腹部。
强大的力量让混混直接飞了出去。
虽然洪叔扯着混混的衣领，但是混混身上劣质的衣物，显然无法承受这个力量，已经扯断了。
飞出去的混混，痛苦的捂着腹部，蜷缩身体，还吐出了一口鲜血，不过很快就被雨水给冲刷走了。
“洪叔...”林然看着如同天神下凡的洪叔，心中感动极点。
原来有个人一直守护着他。
洪叔听到林然的呼喊，转头看向林然，眼神由愤怒变为了心疼：“没事了，我们回去。”
“嗯~~呜...”林然哽咽回应道。
洪叔将匕首从小臂上拿开，随手丢掉，鲜血缓缓流出。
“没事吧。”林然问道。
“没事的，这都是小事。”洪叔总是如同避风港一般，承受着所有的风雨。
洪叔将林然背起，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两人的情形。
洪叔伟岸且宽厚的背脊驮着受伤的林然，林然心安的趴在洪叔的背上。
虽然雨水不曾停歇，但不影响两人的身形。
远去的背影
传来一阵阵的话语声...
“洪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渔夫告诉我你在这附近...”
“渔夫？”
“对呀，人家还让你不要再恶作剧了。”
“啊？那不是我...”
“别狡辩了，渔夫都认出你了。”
“我...我那是被人陷害了。”
“没想到你平时像个小大人一样，居然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什么啊，我都说了那不是我。”
“好好好，不是你...”
“洪叔，你...”
...
话语声渐行渐远...
......
有些时候，人的心情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但是环境却不会因为人心情变化而变化。
雨不会因为混混受伤而停下，当然也不会因为洪叔救了林然而停下。
洪叔背着林然找到了农家院子的大门前，突然顿了一下。
但是雨依旧在下。
“怎么了？”林然感觉出了一些事情，洪叔再最后这段路程走的越来越慢，平时自然无碍，但是天上还下着倾盆大雨。
“没什么。”洪叔回应道，但是声音极其之小，还有些虚弱。
洪叔说完之后，往院子里面走。
进入院子后，刚走了没几步，洪叔直接摔倒了。
“洪叔！”林然一惊，从地上爬起，跛着一只脚连滚带爬过来了。
林然过来，洪叔也艰难的爬了起来，但是好像有些不稳，跪在地上，和林然齐高。
“你怎么了？洪叔。”林然担忧的看着洪叔。
因为洪叔此刻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眼神看起来有些疲倦，浑身无力瘫软着，嘴唇也有些发白。
洪叔看着林然担心的眼神，艰难的一笑，直接将林然抱住，突然哭了起来：“林然，你听我说。”
林然被洪叔抱住看不见洪叔的样子，但是却能听见洪叔哭泣的声音。
“我们进屋说。”林然说道。
此刻天依旧下着雨，只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大的雨，阵雨总是这样变幻无常。
“不...，你听我说。”洪叔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可是...”林然依旧有些迟疑。
“没什么可是，你先听我说。”洪叔的声音依然虚弱。
“嗯嗯。”林然连连点头。
林然答应之后，洪叔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喘息的生音却越来越大。
等了片刻的林然，见洪叔没有说正准备说话，但是洪叔的声音传来了。
“我...你的爹娘...洪叔我欠他们太多了...，你爹用他的生命换了我的命...，洪叔我惭愧啊！我有什么资格？我总让你努力练功，就是想要你替你爹报仇，这本应是我的事情，但是洪叔这些年来，武功根基早已毁掉...所以我想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好好练功，探寻真相为你的爹娘报仇，所以我努力的逼迫你，你却从来没有怨言...直到...今天早晨...
你...崩溃地与我理论，那刻我才明白...仇恨为什么要强加在你身上？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愿，从来没有问过你是否愿意...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开始退缩了，想要忘却复仇...，但是...林欢...的样子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到底...到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能忘掉，忘掉复仇？我有什么资格？
但是看着...痛苦的你，我也陷入了矛盾...冲动之下我伸手打了你...，我知道你很痛，可是...我也不想为自己开脱，打了就是打了，洪叔，对不起你...”
洪叔说到这里便没有了后文。
听到这些话的林然却很愤怒。
十年前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这个男人为了救他付出了什么，放弃自己的女儿选择救了他。
在雪中看到了那个，一直向女儿磕头请求原谅的男人。
“你凭什么还觉得你还欠他？你放弃了什么，你不知道到吗？你到底有多伤心，你自己不明白吗？你为什么总要觉得自己很卑微？你就不能抛下一切为自己活下去吗？”林然十分愤怒，为什么有人要活的这么卑微？
洪叔所受到的磨难从来都不止是失去亲人这一件事情。
林然依旧还记得这个男人，在雪地当中将他抱出来后，是多么的迷茫和痛苦。
还记得这个男人，为了他一个孩童的存活，大雪天，在别人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就只为让别人家能给他喂上一点点母乳，之后还病了十天，差点丧命...
还记得这个男人，为了能让他吃上一点肉，哪怕他万般拒绝，依旧干着所有又脏又累的活，开心的做了一顿肉汤，自己却一点也舍不得吃...
还记得这个男人，从人贩手中救下他，一人闯进满是会武功的人贩总部，顶着浑身的伤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那么温柔，依旧那么英勇，脸上的伤疤也是在个时候留下的...
...
原来...林然早就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父亲，虽然没有父亲的名分，但是做得比一个父亲做得还要多。
洪叔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依旧还觉得亏欠？
“你失去了那么多...你的女儿，你的幸福，你的未来，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林然很生气，他不过就只是一个已经过世很久的人的儿子，凭什么值得他做这么多？
“他是我的爹娘，他们的仇应该我来，你凭什么要帮我报仇？”林然决定承担起复仇的事情，不是为了爹娘，而是为了可怜的洪叔。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你也能幸福，哪怕一小会儿...”林然轻声说道。
雨，变小了，落在地上的声音也不会嘈杂。
但是洪叔的回应却没有来。
“你答应我！”林然喊道。
从来都不是洪叔欠别人的太多，而是所有人都欠洪叔太多。
洪叔没有回答。
林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连忙看了看洪叔的脸。
却发现洪叔早就已经晕了过去，而且看起来十分痛苦，嘴唇也开始发紫。
这是中毒了！
林然一惊。
连忙看了看洪叔手臂上的伤口，虽然此时血已经没有流动了，但是伤口周围却已经变成紫黑色，周围的血管变成了黑色，并且还在往外扩散。
这匕有毒！
看这个伤口便明白了，之前混混用的那个匕首是带着剧毒的。
林然连忙将洪叔扶进房内，安顿好之后，直接去找村里的郎中了。
也不管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不管脚上的伤口。
不一会儿，郎中背着林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两人进入房间。
郎中对着洪叔一顿检查之后说道。
“这是戾黑草的剧毒，戾黑草是东边零月山的一种特殊的植物，这种植物有极强的毒性，中了这种毒的人七天之后没有解药就会死亡。”郎中说出毒的出处。
“啊？大夫，你没有解药吗？”林然十分惊恐的说道，中毒七日后就会死亡，这也太恐怖了。
郎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其实解药就是戾黑草的根茎，在村子和镇上基本上都没有这种解药，或许大一点的县城会有，但是那边太远了，一个来回都需要六天的时间，加上今天暴雨很有可能路上泥泞，行路更难了。”
“那怎么办？”林然吓得脸色惨白。
“你可以去雇村里一些侠客去零月山上找，因为上面有很多野兽，会有一些危险，除了一些侠客基本上没人会往那上面去，哎，其实去那上面的人很少，钱给的多才会有侠客去，我们小村小镇可没有人能够出得起这些钱。”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洪叔一个月前才把院子买下，根本没有什么钱，乡里乡亲都是小农自给自足恐怕也没什么余钱，根本请不起侠客。
“我自己去。”这是林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不可...哎，那上面野兽繁多，就算去了也是凶多吉少啊。”郎中摇了摇头。
“可是...”但是不能不救洪叔啊。
“明日有商队会去县城，我委托带一些回来，只希望时间来得及吧。”郎中叹气，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看天意了。
“嗯，谢谢大夫了。”林然点点头。
郎中示意不客气，然后将林然的受伤的脚包扎好，就准备离开了。
林然要给钱，但是郎中拒绝了。
林然道一声谢之后，郎中便离开了。
出门之后，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叹了口气。
这中年定是凶多吉少了，今天雨势如此之大，七天时间恐怕很难带回来解药。
“哎，又是一户苦命的人家。”郎中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但是每次都会觉得很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