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家离冯志家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走进他红漆铁边门的时候,聂荣听见里面传来了狗的叫声。
和往日一样一家人坐在里屋里看电视。
来之前聂荣打电话告诉林杰了。见聂荣进来林杰便陪着他,在热处理场地上看看。场地上堆了出炉的货,炉子边还堆放着一些要进炉的货。
“你喂狗了”。
“是我老婆亲戚从乡下抓来的。”
“你这早要喂条狗了,可以看家护院老鼠也会少点。你这里老鼠比猫还大,你喂的哪狗估计还怕它。”
“早想喂了,老婆不同意。去年殷石准备把哪条大黑狗拿过来,后来说要五百元钱。”
“我知道这事。”
“哪么大一条狗,每天要吃一个壮男人的食量,还要买五百元钱,老婆认为花不来。也是,这狗只要叫就行,去菜市场买条土狗顶多五十元钱。上礼拜老婆家亲戚过来,顺便带来一只。小虎来!小虎!。”随着叫声一条黑黄毛小狗跑过来。牠摇着卷曲的尾巴在林杰身边转,未后跑到聂荣身边小心地嗅了嗅。
“业务怎么样?”
“还可以吧!一天开一炉还是可以保证。”
“哪边呢?”
林杰脸有点礓硬,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
“没做这块时觉得就这么回事,只要有事做就行。跑热处理业务时,不时有人问:你还有什么设备,有车床吗、铣床吗?做之前我也想了好久。再是我认为跑热处理业务时,顺便就跑了机加工了。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这想法没错,你认为呢?”
“是没错。”聂荣肯定道。
“可入了这行我才发觉,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首先是费用,再是人员设备,厂地也大了,关健是费用几乎控制不了。天天要钱不是这里就是哪里要钱。欠钱我也习惯了,事先也考虑过,可没想到一些具体问题,现在是焦头烂额,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果不其然,这些都让聂荣想到了,和自己一样常常会后悔入了这行。可是哪早些年欠钱没这么厉害。
“外面钱回不来,场地上又到处要钱,主要是要买材料。”
林杰的处境显然不好,但这种吃过苦的人不知道苦,虽然手上钱不多,可算起外面欠账时,他灰白的脸上竟有笑容。当然这是麻木的笑,无可奈何的笑,频临绝望者萎靡地笑。这笑让人看了难受。
聂荣到现在也没劝过林杰不要搞机加工,同行的生意人之间谁不知道谁的苦处,但都不会劝对方放弃,除非你自已诉苦。
“现在还有一问题是老婆天天念叨,要钱又不给钱,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林杰哀叹道。
聂荣认为林杰老婆没错,女人尽管心眼小但在许多问题上比男人明智。做生意的人不算账,每月进支出都是负数,这生意就不能做了。
“你现在怎么样。”林杰问。
“和你差不多吧!业务量不说,主要是资金回来的太慢了。我都不敢算账,算了头疼,算又有什么用。”
二人对望着,彼此知道对方的难处和自己一样。
“现在这种情况就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可还是有很多人想做。别的生意我不说,就机加工这块是不好做了。早些年是单位效益好,很多单位有委外加工业务,只要保质保量就不欠钱,所以哪时候很多人做机加工。”后面的话聂荣不想说,林杰听得懂的话应该知道意思。
林杰打算做机加工时没和聂荣说,这男人做事有自己的主见,在他看来自己是有头脑和能力的人。有钱时曾经也是富甲一方,虽然哪是过去,但也是他的荣耀。很多人一辈子不会有哪么多钱,只是他的运气不好,命运如此。他是个自信的人,多年的劳累和经历让他相信,无论什么事他都能做,而且做好、能比别人做的更好。他从不怀疑自已有这种能力,所以就算他贫困潦倒一贫如洗,身上依然有股自信。即便穿着邋里邋遢依然不象个乞丐
聂荣第一次见林杰,当时他就穿着现在这套洗白了的灰色西装,黑破皮鞋,可聂荣竟没瞧出他的破落。聂荣的眼睛是犀利敏锐的,多年来的与各类人的接触,让他能在一眼一语下判别出对方的地位、职业、贫穷和富有。可见到林杰的哪一时,他感觉这人与常人不同,即象干部又象商人又象文人。他儒弱的形象;灰白脸、黄眼珠、黄头发梳的溜光。说话外地口音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笑容一直在他脸上。在以后的接触中,尽管看出他的窘迫也没赚弃他。失败的人只要自己不颓废,旁人不会表现出对你的不屑一顾。让人瞧不起的人,大半都是自己自暴自弃所造成的。
沉默二个人都沉默。
小狗旺旺地叫起来,只要外面有动静小狗就聋起耳朵。
“这是母狗还是公狗。”聂荣问。
“母狗。我老婆要母狗,说母狗大了可生崽子,狗崽可以买也可以自己喂,大了可买出和自己吃。”
一个精明的女人。
“狗肉比猪肉贵,一条成年狗至少买二百元钱,狗不象猪还可以去外面找食。”聂荣补充道。
“女人的心计,不过她的想法没错,这和喂鸡一样,喂公鸡只会打鸣,喂母鸡能下蛋,同样是鸡一比较还真不一样。”林杰帮老婆辩白地说。
“你有个好老婆。”聂荣说过这话有点后悔,因为他想起殷石跟他说的话,也不知道林杰发觉此事没有。此时他觉得林杰挺可怜的,他没有任何依靠,可能老婆也背叛他了。
林杰苦笑。
小狗又汪汪地叫起来。
唐勇从屋里出来,看电视也是他的癖好,他能一整天的看,没有目地的什么都看。这个熊胖壮实的男人,睡眼朦胧头发蓬乱。没有再比他窝囊的男人,他倦伏在这屋里,没必要可以一、二个星期不出门。他的思维不知停在那方面,眼光烁亮,但动作迟顿,满脸粗黑的胡子也冒了出来。
“蛮久没来了,后来哪事怎么搞得。”唐勇问。这让聂荣记起黎娅嫂子丢了摩托哪件事。
“不就哪样车子没找回。哪件事麻烦你了”。
“没事。她没证据的只是怀疑,这事就难办。我听派出所人说了,关进去就把头一罩打了一顿,审也审了诈也诈了,他不承认就没办法。我怀疑这车不是他偷的,派出所干警也是这样认为,哪有楼上人偷楼下人的你说是不是。”这些话很在理分析的没错。唐勇有思路清晰的时候,虽然生活过的窝窝囊囊。
“我也这样想,可能是冤枉哪男的了。”聂荣这时后悔听信黎娅的话,当时也没多想,出于个人义愤,又听她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就想了这个办法。现在想起来事情办的确实有点过份。这是这男孩子不知法,要知法反告派出所这事就糟了。这样看女人感情用事和半真半假的话千万别听。
“打不白打了,只怪他自已背时,怎么不打别人打他。”唐勇大裂裂地说。
唐勇为这事自己也自豪了几天,这也算是他的荣耀,能叫派出所出去抓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些人总说他吹牛皮,让他们知道他不是瞎吹。
一家人和聂荣都没想到,唐勇真去派出所叫人,而且这无凭无证的空口白牙的事,派出所居然派了五个人去。仅凭这件事聂荣总结到:千万不要小看人。
“这事我请客,改天一起出去吃饭。”聂荣露出笑脸对唐勇说。唐勇显然受到感动,他裂开嘴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象这种事我一句话。”唐勇沾沾自喜地竟洋洋得意地笑了。
其实在聂荣眼里,唐勇只是邋遢,外表张相说不上英俊但也还能说可以,他近乎于黑人的皮肤看去总洗不干净,相貌介于非州人与欧美人之间,彼类似于拉丁美洲人。这种张相的人,是穷人就是穷酸相,是富人也有他的特色。聂荣不觉他难看,可黎娅说他象乞丐,当时让聂荣觉得扫了自己的脸面。如照黎娅说的,这不是损他的脸吗?他的朋友竟象乞丐,好在自己反应快,对她说:这人就是个打流的,社会上的人不就是这样吗?。黎娅当时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脸至高无尚瞧不起人的样子。在哪一刻,聂荣的确感觉到了,她是一个高傲的漂亮女人。
“哪女人挺漂亮的,是你的情妇吧!”唐勇说。林杰也在旁边笑。
“是朋友。”
“是情妇就是情妇呐!这又不丑。有这么漂亮的少妇~~还是富婆吧!。”唐勇嘻巴巴地说。
唐勇虽年轻力壮却很少谈起女人,这让聂荣有些好奇,是钱限制了他。他几乎闭门不出,象他这年龄和身体,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你知道什么女人,相好的女人就一定是情妇吗?。你怎肯定她是我情妇,情妇能看得出吗?”聂荣打趣地问他。
唐勇肯定不是个正经男人,现如今就没正经男人,要是殷石说的话是真,这男人还是个下流胚。这事或迟或早总会出现,留一个壮实男人在家本就是一个祸害。林杰太没心眼了。
“谁不知道女人,女人还不知道哪搞屁!**人有**人的相,是不是情妇我一眼就看的出。”唐勇用老道的口气彼有经验地说。
“你又在吹牛了,你就是会吹牛。”林杰挖苦他说。
周淮建议让聂荣扩产,他的理由是:你本地人,关系又哪么好,大船烂了还有三百根钉,你哪点钱,你怕什么?。再则这对你也是个机会,你一家单位可保质保量,会让柴油机厂忽略另一个配套厂家的存在,这对你有好处。
这些话也在理,但这与冯志的话是相驳的,二人一个突进,一个求稳。聂荣分析了一下,他偏向李淮。实际上聂荣一直是冒险的,在他心里也一直认为没有四平八稳的事,没有现成的钱放在哪里等你去拿,做生意就会有风险。确定下来后,他准备加大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