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听到一半给我开小差……”陆霖揉了揉懒猫顺滑的皮毛,面无表情地吐糟道:“就是梦了个这玩意?”
就在刚刚,任笙为了逃避后面更严重的惩罚,就干脆选择心一横把自己做的梦里的内容,全讲出来了。
主要是为了转移话题,希望叔父别再死抓着自己不放了。
没想到,话题转移是转移成功了。但是自己也被叔父吐糟了一通。
“也不能说这玩意吧!”
任笙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他挠了挠懒猫的小巴,试图行那撸猫之事,结果却被当事猫给挠了一爪子。
他才焉哒哒地收回手,接着向自家叔父露出了一个无辜而又迷茫的眼神,然后在对方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挑眉式的威胁下,选择实话实说。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怪梦了,光是这个月都是第三次了,虽然这次梦也挺怪的,但是再怎么奇怪也比不上前两个梦奇怪吧!”
“哦?”
更奇怪的梦?
陆霖眉头微皱,但又稍后松了一点。
他放下怀里的懒猫,任对方扭着屁股小跑向毛球玩具那边,也不在意。
一瞬间,复杂的心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弯,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任笙,“说说你前两次怪梦做了什么,我好嘲笑…啊不是,我好给你参考一番,等等……你别一脸不信的样子啊!”
任笙的回应则是向后退了几步。
哦豁,看来是被坑怕了。
也是,毕竟陆霖住进男主家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努力维持自己的人设。
具体的方法就是:坑,坑,坑。
以及日常迫害对方。
惹得现代世界都忍不住发出了询问:
“你是不是对腹黑苏爽人设有什么误解?”
一想到这里,陆霖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误解?不存在的,腹黑不就是坑人吗?”
“苏爽不就是优雅有逼格吗?”
“我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哦。”
现如今,眼看着任笙防狼一样对待他,陆霖叹了口气,劝诱道:“我好歹也是在国外,旁听过一些心理学讲座,读完整本《梦的解析》的人。”
“而且,等下你不是还要去离湘家吗?”
陆霖歪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
只听见青年轻声说道,“反正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我开车送你过去,也来的急。中途还有这么长的时间……”
“你就当我是个树洞吐糟一下也行。”
“正好打发一下空闲时间。”
陆霖没有选择继续追问,反而轻声细语地让他自己说出来。
有时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对方会反而更放心一些。
果不其然,任笙见状也不后退了。
而是半信半疑地讲起了,前两个古怪的梦境。
………
………
第一个梦境是关于“结婚和恋爱”。
“所以……梦境是怎么给你展示的?”
陆霖提出了疑问:“是微信上常见的小文章,还是营销号的内容,例如男人喜欢哪几种女人,婚后几招教你试探丈夫真心,不愿意为你花钱的老公还能要?”
“假如都是这些相关的内容的话,那你可以完全当做没听一样了。”
因为这种内容只要是个正常人,基本都不会信。
男人喜欢哪几种女人?
抱歉,万一我恰好就不喜欢你说的那种呢。
婚后几招教你试探丈夫的真心?
试探…啧,这个词,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呢?
还有不愿意为你花钱的老公……
笑了。这个真的想笑了。
男人给你愿意花钱是好事,但是难道不愿意给你花钱,就是代表不爱你了吗?
所以说,陆霖一直以为,正常智商的人基本都不会相信营销号的,康康他们的内容,这是什么年代的爱情观?
然而,任笙却摇了摇头,他所经历的,要远比这些更令人印象深刻。
不,与其说是深刻,倒不如说是洗脑才对。
“那到底是什么?”陆霖倒了杯茶,静静等候他的回答。
那一刹那间,任笙仿佛从夏日炎炎到寒冬腊月,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从心悦会员变成了零氪玩家。
啊!那大概是场极为艰难的梦境吧!
任笙不忍直视:“回家的诱惑。”
“哦!是这个啊。”陆霖下意识地回应到,然而一秒后,等它反应过来时,整只光团都愣住了。
???等下,你刚刚说了什么玩意?
回家的诱惑?
陆霖寻思着,这不是部电视剧吗?
当初追剧少女——现代世界还嚼着薯片跟它推荐过,它也看过一部分,就是一正常的女主被三归来复仇剧。
除了有一点,里面的男主格外的清奇脱俗。
渣的明明白白,三观清奇,号称“本世纪最清醒渣男。”
陆霖面色古怪,再次询问确认道:
“你确定是梦见的这个?”
它的上下打量着任笙,心中的好奇简直多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而任笙看上去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苦着张脸,无奈地看着墙上的画,怎么看都不想再提到这个话题。
直到陆霖强硬地把他的脸搬过来。
他才揉了揉太阳穴,再次重复道:
“是,就是那个,您想的没错。”
“三十五集,整整三十五集。”
眼看着还是个单纯少年的任笙伸出双手,左手比了个“三”,右手比了个“五”,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他欲哭无泪道:“当天晚上,我就在梦里飞速看了一次回家的诱惑,三十五集就算给的快进也吃不消啊!最要命的是,它特么显示的还是洪世贤视角。”
这说明什么?
这到底能说明什么?
任笙醒了之后坐在床上想了大半天,寻思着这莫不是暗示他自己是个渣男?而且还是个清清楚楚的渣男?
呸呸呸!
少年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才不会是渣男呢!
陆霖听完倒是笑了,“你当然不会是渣男啊!”
小叔父安抚着自家小侄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理所当然地表示道: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渣男呢?”
“渣男的主要特点是渣。”
“而你连可以渣的对象都没有,当然不算渣啦!”
任笙:“哈?”
听听听听,这理由,这说辞。
亲叔父啊!
………
………
而相比之下,第二个梦境就好多了。
任笙自述说:他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的老女人,(小叔父向他投去不认同的眼神,并实示意他说具体点),好吧,不算特别老。
看上去挺年轻的,穿着黑裙子,看不清脸,但是感觉就不像是什么好货。(小声嘀咕)
那女人就想上来拉他,他就脑子里叮铃铃地响起了铃声。他一下子就猛的清醒了,立马后退几步,还大声谴责对方,“大妈你干嘛啊!”
那么问题来了…
“你做的这个梦。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陆霖低头瞄了一眼不知何时,又叼着毛球滚到它脚下的懒猫,随后目不斜视地抱起对方,将猫主子放在膝盖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尾巴。
这个举动倒是让任笙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叔父,也没他想的那么在意这个两个梦,唔……那是不是说明,对方没想在这方面上坑他呢?
他连忙举手:“有啊!”
表示自己还有话说。
只见少年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那女人的身上好像还披着一条黑色的披肩。”
为什么会对这个记忆犹新呢?
任笙他自己也不来清楚了,只是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他的注意力就莫名其妙地被牵引到那条披肩上了。
那是一种直觉。
仿佛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条黑色的披肩要比那个奇奇怪怪的大妈,更重要一样。
“那是一条黑色的披肩”,任笙尽量回忆起当时看的样子,他的目光到处转悠,时不时盯着其他的相似物件,当他看到搭在衣架上的黑色外套的时候,同样的颜色,倒是一下子记忆回流。
他记起来了。
“是黑色的披肩,上面有绣着罂粟花的图案”,任笙紧张地摸了把懒猫的尾巴,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刚刚耗费的精力,他补充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条披肩的末端。还有金色的纹路,不过没看清楚那些纹路的样子。”
说完,他还更加疑惑地喃喃自语道,“奇怪,那不是梦里的东西吗?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看来连这单纯的孩子,都有点察觉到梦境的不对了啊!
而陆霖却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你也知道很多时候,我们的梦境是自己潜意识在作祟。”
“说不定”,它指了指对方的脑袋,解释道,“说不定其实你所梦见的那条披肩,早在现实中就已经见过一次。”
“只不过你只是惊鸿一瞥,却并没有将它记下来,而是忽略了它,当在梦里的时候,你的潜意识就将它发掘了出来。”
至于那个女人,陆霖笑的高深莫测。
任笙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叔父,宛如一个神棍一样,摇晃起杯子里的茶叶,手法熟练得简直跟占卜师洗塔罗有的一拼。
而且秘之像巫师摇晃水晶球的动作。
(现代世界在旁边插嘴:可能是人家以前练过也说不定。)
陆霖冷静地提醒他:“说不定你现实中就见过这个女人呢!只是同样的,你忘记了而已。”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
“那个女人是你在梦中凭空想象出来的,她现实中并没有原型。”
任笙莫名懵逼。
但陆霖脑子却转的飞快,逻辑清晰地罗列出来:
“很多时候,我们概括一个人,凭借的都是一个标签,或者一个印象。”
人们对于他人的印象,大多都是片面的,标签化的。
玩的一般的同学就是一句“人挺不错的。”
玩的很好的同学则是“人很好就是…巴拉巴拉,但是总的来说,可以当闺蜜或者挚友还不错”。
一般的室友评价就给个“挺好的姑娘/小伙子”就完事了。
就算是玩的很好的室友,介绍起来也是,“这是某姐/某哥,我们寝室里最怎么怎么样的人?”
而其他的呢,父亲就是父亲,大致分为是对你好的父亲,还是对你不好的父亲;老师就是老师,当然也有讲的挺好,很喜欢的老师;讲的不好不喜欢的老师。
于是,陆霖就说了:“而每当一个形容词,或者说标签出来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是不是就是给你留下形象最深的。”
这就跟说到汉服,就想到山正之争和汉服圈警察;
说到腾讯游戏,就想到氪金和充钱一样。
“你以为你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陆霖戏谑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可在我看来,不是。”
“那只不过是你对于某样事物,或者某种职业、有某种相似元素的看法,这些印象化,标签化的东西里,被你的潜意识糅合在了一起。”
任笙倒是听明白了自家叔父的意思。
他挠了挠脸,似懂非懂,“您的意思是,那只是一个我梦里生成的缝合怪,现实里根本不存在?”
陆霖点了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私下里,在任笙看不到的地方,他拿出了手机,飞快地在上面打字发送消息。
而联系人那里,写着两个字“世界”。
——梦蛇出洞了。
——人参没怀疑吧?
——忽悠过去了。
——那就好。
陆霖看了眼一无所觉的男主,微微一笑。
——不过敢在趁我拿东西的时候拉人,她胆子还真大。
世界给的回复也很快。
——我以为之前在梦里给的预警,已经做的够明显了,她应该不会这么急着找死吧!
——她知道我们关注着主角,却冒着随时可能被的风险动手,只能说明,这条蛇开始惊了。
——明白了,我查查最近出现的事件,看看是什么让她慌乱的。
陆霖满意地打字道: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拉人,(摊手)看来我们过几天就能吃蛇肉了。:)
——你………不觉得你刚刚的发言有点不对吗?算了,我本来还想问入戏太深了是什么感受呢?
今天世界的回应,也一如既往地快呢!
………
………
然而,正当任笙歇了口气,想着这事告一段落要喝点水的时候,就听见自家叔父清了清嗓子,又开口了。
青年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而当他的眼神移到自己身上时,任笙却总是想下意识地躲一躲。
他只听见自家叔父疑惑地说道: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您老说。”
“关于你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奇怪的梦。”
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任笙又下意识地后退了。
可这次,陆霖却没有给他打哈哈的机会。
小叔父面容严肃地问道:“我想知道,在你心里,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你自己的呢?”
“或者换句话说,任笙,你把你自己当做什么了?”
“诶?”
我自己怎么看我自己的?
某处地区。
在同一时间,艾吉尔化作小鸟,匆匆飞向花溪路的某栋房子那边。
路过的孩子惊奇地看着它的身影,拉扯着自家大人,指着那快速掠过树叶的飞鸟,说道:“父亲快看,那鸟是不是受伤了。”
“你看,那地上还有血滴呢!”
而他的父亲,则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啧啧称奇。
“劫匪抢劫路遇一飞机的警察,这是什么运气啊!”
此时,离湘却正拉着离景在外面散步,估计再走一圈,就回去了。
距离某个大型尴尬现场,还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