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少女皱眉,直言道。
“知识可是奢侈品。”莫伤笑道。在白袍少女视线触地,脑内权量的时候,莫伤向一旁呆站着的诺招招手:“小子,过来。”
少女偏头,清澈的眼眸看着诺,不带丝毫感情。如同被野兽盯上般,诺打了个激灵,站立原地,不敢过去。
“不管你如何选择,他今晚都不可能走出这个门口,你在怕什么?”莫伤咳嗽两声,气势一下子泄露。宝石般的眼眸注视诺两三秒后,轻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她确实有信心不放跑这件房子的任何人。
就算少女并不在意诺的动向,但他也不敢就这样走过去。白袍清扫者的立场是太平墟,虽然现在这个女孩看着并不忠诚,但也不意味着与她对立的教官莫伤不是敌人。自小立志保卫驻地的诺是不会听从敌人的蛊惑的!
见诺依旧静止原地,莫伤不禁笑出声,又因扯动伤口而止住,她道:“你还没看清局势吗?能走出这里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人偶姑娘。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定下了。”
什么……!这些白袍人不是驻地的疾病清扫者吗?我不是发病者为什么……
“思维训练课要提前上啊……”莫伤双肘撑膝,长叹一声。
片刻后,抬头:“喂,想好没啊?”
“你可以在这里下葬,不过要先告诉我‘玩家’的事。”方才的些许困惑消失,少女声音再复空灵,失去人味。
莫伤应下,张口就要讲述,一声枪响便抢先奏鸣。
白袍少女头不移眼不斜,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可隐匿于长袖中的手却不如表面,毫不拖泥带水地提起平举,扣动扳机。
射中了一旁的诺。
鲜红自腹部的伤口扩散开,染红了薄衫。剧痛传来,诺捂着伤口,摔倒在地,逐渐沉重的呼吸表明他的情况不妙。
少女执剑的手微抬,走向诺,面无表情道:“继续说,我在听。”
莫伤眉头微皱,说:“不要在我面前杀我认识的人。”白袍少女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耸耸肩,退后几步靠在门边。
瞥了一眼靠在桌边大口喘气的诺,莫伤开口道:“‘玩家’……是指游戏的参与者,虽然有着人类的身躯,但脑袋思想与你们完全是另一样东西。我们知道更多,了解更多,也能做更多,因为我们自一个强盛的未来而来,我们本来可以带领你们走得更远,如果枯没有出现的话。”莫伤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桌上的苍白断腕,感情复杂。
见莫伤停顿,少女问道:“没了?”
莫伤抱怨道:“急什么,我血还飙着呢,喘口气行吧。而且事那么多,我得要整理一下。”
“不需要整理,我问,你答。”没有商量,少女作出决定。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荣光殿?因为它在那里啊。”被抢夺主导,莫伤有点不爽,但还是用下巴示意桌面的断腕,回答了她的提问。
“它有什么价值?”第二个问题紧接而来。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它告诉我去拿,我便去拿了。”
“它?”少女挑眉,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
“我们自未来而来,知道、看到的自然比你们多一点点。为了不让我们在穿越中忘记自己的使命,我们在意识中……添了点辅佐工具。我很难向你们说明白‘它’是什么,因为它只有我看到,只有我能操作,或者说,‘它’是一样只对我存在的幻觉,对你们是不存在的。”
“所以,就是这个幻觉指示你豁出性命去下面偷出这断腕?”
莫伤点头,白袍少女低头思索。
“你那找不到传承来源的武艺也是来源于此?”
“那是技能,在游戏里它能做到更多,但是在这里就全靠自身气力反应了。”莫伤无奈叹气。
少女抱住手臂:“之前你就提到过游戏这个词,游戏是什么?”
这简单随口的一问却难住了莫伤,她略有迟疑:“游戏……就是游戏啊,是和‘它’一样只对我们存在的幻觉。”
白袍少女饶有兴趣地看着莫伤,换来一脸无辜的对视。
她轻笑:“行,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进去荣光殿的?别告诉我靠实力进去的,那些老家伙们还没有眼瞎到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底下走过而不知。”
莫伤反问道:“就看外表,你能分清我是原住民还是玩家吗?”
少女沉默。
“如果不是我没准备充足,被你们发现进入了荣光殿,你们能知道我的身份?”
“太平墟这个羊圈里,可从来不缺少黑羊啊。”莫伤笑道。
“那与你交接的那只黑羊又是谁呢?”少女抱臂歪头发问。
莫伤摇头:“我跟着‘它’的指示到入口时,那里已经打开了。”
少女没说话,静静伸出一指,沿着薄刃刀背慢慢滑下,提拉,来回往复,好像在思考什么。寂静的空气令人胆寒不安,完全受制于人的莫伤也没办法做什么,唯有等待。
血泊中的诺痛苦地咳嗽,再吐鲜血。
听到咳嗽,少女站起身,带着歉意地道:“哦哦哦,差点忘了你还有伤呢。我马上动手,你先出去?”她转向莫伤。
莫伤扶着墙艰难站起,慢吞吞地走到门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倒地濒死的诺,慢慢关上门。
……
“所以你说的故事中唯一一个男人,是你朋友?”梁凉不解,现在诺还完整地站在自己面前,脸色红润龙行虎步,完全不像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就算长歪,这里的科技树也不应该能点出复活这个技能吧……
“不,是我。”诺认真回答,丝毫没有说谎的心虚,“故事的最后,昙没有杀我,还救了我。”
“昙?她怎么出现了,难道她就住在你隔壁?……那个白袍少女就是昙?!”梁凉思索片刻,震惊发现事实。
“她在这件事情上发挥的作用远超你想象。”诺眼帘低垂,掩盖住种种情绪波动。
梁凉低头,整理各种情报:莫伤也是玩家,也懂得使用技能,驻地内还有不少玩家,或者说人类中隐藏着不少黑羊般的玩家,他们来自未来,懂得更多的知识,有更强的能力……
而与原住民最大的不同,则是他们脑内有一个独属于他们的辅助工具,引导协助他们,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这……不是系统吗?我也是玩家啊,凭什么我没有!难道我没氪金?
想着想着,梁凉发现有些事情没有说到:“既然这样,桦是怎么知道具体的技能名字、效果的?莫伤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在训练场传授技能,留下可供追查的把柄。还有,‘群羊’呢?不是说这是个外来组织吗?”
“‘群羊’是昙用来指代隐藏在我们之间的玩家群体的名称,并不是玩家群体的正式称谓,毕竟我们对他们也知之甚少。唯二可接触的已确认玩家一个已死,一个……还是不完全的。”诺看向梁凉,将到嘴边的词换成委婉说辞。
而且梁凉还无法反驳。
“好了,言归正传。”诺停下脚步,荣光之路已经快到尽头,前方开始一片黑暗,没有墓碑,没有遗物。
他们走过了历史,抵达现在。
“说了这么久的历史和故事,我想你也能猜到用意。”诺站在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墓碑前,背对着广阔的黑暗,看着梁凉,“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找出玩家,以同为玩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