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惨叫不绝于耳,血火交织,地面尸体堆积,绝望的哭喊惨叫,在叶灵雪耳边形成骇浪惊涛,滚滚拍打。
对于两种人类的卑贱之分,叶灵雪向来不重视。人人热衷的修炼,她也始终不屑,心之所向是精于文道。
读书写字,琴棋书画,便是她的生活全部。她本以为两种人类,得以和谐相处,今日才发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己,到底多么荒谬。
惨死在父亲屠刀下的人,眼神凄厉狰狞,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把自己一步一步往下拉。
那些汇聚的目光,成为涛涛河流,将自己毫无悬念淹没。
她被带到地狱,死去的冤魂,在自己身边游荡来回,发出厉声惨叫。
她用手捂着耳朵,不敢在看下去。
她朝着父亲跑过去,跪倒在叶正天面前说道:“父亲,求求您,您就放过他们吧!”
此时叶正天正沉浸于血腥杀戮,女儿的哭号哀求,自是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地上挣扎的杨云,冷冷的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跟我吁天人作对的下场了吧?”
父亲对刚才劝告的充耳不闻,让叶灵雪更觉悲哀,她跪在父亲面前说道:“父亲,求求您,就答应女儿,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女儿的无故下跪,让叶正天生出讶异,急忙说道:“女儿,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叶灵雪却表现的十分坚定回答:“父亲,您今天要是不答应放过他们,我绝对不会起来。”
女儿的表现,让叶正天很是头大。常人提出如此无理要求,叶正天肯定会加以严惩,可叶灵雪他下不去手。
“女儿,你不要为难父亲。”叶正天无奈的说道。
叶灵雪热泪纵横,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凄楚,道:“父亲,您难道就没想过吗?要是女儿被别人残忍杀害,您心中做何感想?”
“您对女儿万分疼爱,平日对我舍不得骂一句,您可否想过,他们也跟父亲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您爱自己女儿,他们就不爱吗?”
“同样的,女儿尊敬爱戴父亲,他们也是一样,也对自己父亲尊敬有加,他们跟我没什么区别,你这样做难道不怕遭报应吗?父亲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对于叶灵雪的苦苦哀求,叶正天回以一声冷哼,回答道:“我们跟他们能一样吗?女儿你千万不要自我贬低,他们是什么?是落坤人,不会修炼的,卑贱的落坤人,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们是吁天人,生来就要凌驾他们之上。”
说着他转过身去,看着杨云夫妇二人冷声说道:“来人,把她给我弄死。”
几个吁天卫兵朝着杨云走去。
叶灵雪亲眼目睹,杨云容貌被毁,这对女子而言,无疑是巨大打击。现在父亲还要处以极刑,她哪儿还能袖手旁观。
她迅速跑到杨云身边,伸开双手看着父亲说道:“你们谁都不准再伤害她。”
周围的卫兵停下,纷纷转头看着叶正天。
叶正天面无表情看着女儿,开口劝说道:“女儿,你就是太善良,我要是不杀他们,以后他们就会杀我。”
对于父亲所言,叶灵雪充耳不闻,她看着杨云说道:“没事,有我在这里,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杨云露出癫狂的笑容,看似快要发疯,道:“有你在他们不会伤害我?真好笑,真好笑。”
说着她把叶灵雪的手抓住,咬牙切齿说道:“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啊!”
她的双手捏的更紧继续道:“你也是个女人,肯定知道容貌对我们来讲,意味着什么,我要是把你的脸割破,你会怎么想?我一刀一刀的割,亲眼让你看到自己面目全非,你怎么想?”
惨象不堪直视,叶灵雪转过身去,无法面对杨云,对她刚才说的话,也回答不上来。
对吁天人她一直恭敬,没有做逾矩之举,只想跟丈夫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可这心中的简单渴望,却是遥不可及的幻梦,不敢触碰。
她趁着叶灵雪不注意,一下子扑过去,把她狠狠摁倒在地,用手掐着叶灵雪脖子,吼道:“你回答我,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她速度太快,护卫反应不及。
叶正天震怒,一声喝道:“快点动手!”
几名护卫走上前去,将大刀高举,朝着杨云背部砍去。杨云感觉后背传来剧痛,双手还是不愿松开,越发用力。
有个护卫长刀狠狠落下,直接贯穿背部,她口中喷出鲜血。
双手再无法聚力,几个吁天人把她提起来,扔到边上。
浑身赤红一片的她躺在地上,此刻不敢动弹。
杨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音传出却被更多的叫声淹没,他朝着妻子爬过去。
杨云躺在地上,脸上露出微笑,看着杨天这边。后者伸出右手,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
最后终于紧紧的握住。
“小云,不要死,不要……”杨天握着右手,眼泪滚烫落下,同脸上的污泥混在一起。
杨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慢慢的说道:“相公……我……我好想回家,我要回家给你织衣服,马上就到冬天了,那件棉衣还没织完,要是没有穿上,你会很冷的。”
妻子的话更让杨天难过,过往岁月的温柔画面,氤氲上心头,只觉得悲哀欲绝。他不断的点头,流泪回答:“好,你振作点,我带你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咬紧牙关想把妻子扶起来,她现在毫无力气,动弹不得,两人就一起摔到在地上。
杨天倒在妻子身边,后者赤红一片的双手,缓慢的抬起,温柔抚摸着杨天的脸颊,剧烈咳嗽两声,却是一口浓血。
“相公不哭,我家相公最好了……我好想吃你给我种的杨梅,你……你……”
最后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放在杨天脸上的右手,垂垂落下。杨天扑倒在妻子身上,热泪滚滚道:“不要死,不要死,小云……求求你不要死,我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他紧紧抓住妻子右手,对方躺在地上,断绝所有气息。
他知道妻子不会回答,却还是不断开口:“小云,你醒过来,我带你去吃杨梅,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我们找个没有吁天人的地方躲起来,你还要给我缝衣服。”
“没有你冬天我怎么办?没有你谁给我做饭,晚上谁给我留灯啊!”
许久后他才停下来。
头顶夕阳落下,晚霞满天,橘黄色光芒宛如落花飘舞,落在杨云身上。杨天没有预料之中的大喊大叫,只是默默看着妻子。
他静静把杨云放在地上,神情淡漠平静。
陆宇心中痛苦不堪,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只能旁观于外。
杨天流露的悲痛,让叶正天颇为喜悦,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道:“妻子死的感觉怎么样?”
父亲的冷漠残忍,让叶灵雪为之骇然。难道吁天人在他眼中,就真的畜牲不如?屠杀猫狗尚且存一丝善良,何况活生生的人。
叶灵雪头一次,对父亲表现出来无法克制的埋怨。周围堆砌的尸体,宣示他的罪恶。
叶正天却将他们看成得意的作品,宣扬吁天人的威风。
“我今天杀了你!”杨天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一把刀,迅速朝着叶正天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