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光城位于瓦兰王国东北边境,人口两千余户,很小的一座城镇。
罗梅尔徒步行走在破烂的小路上,两旁都是粗制滥造的木质房屋,在常年阴雨连绵的东境霉菌青苔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每年因寒湿症死亡的人数占了总死亡人数的两成左右。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是贵族也难以避免身染疾病,条件好一点的可以请教会的牧师大人施以神术治疗,没钱的就只能每日忍受针扎入骨般的刺痛,看着骨骼慢慢扭曲变形,祈祷着能熬过明天。
罗梅尔是一名牧师学徒,从小生活在舒尔教会里的他第一次来到环境恶劣的穷乡僻壤,脸上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一旁的带路的下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应,带着讨好的笑容,语气卑微的说道:“牧师大人,前方就是纽维尔男爵的府邸,请再稍微忍耐片刻。”
罗梅尔点点头,回了他一个微笑。
他只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并没有恶意,身为舒尔真神的信徒,他时刻谨记着神的教诲,予以世人良善,仅守自身荣光。
虽然有时候忍不住。
片刻后,两人到达男爵府邸。
纽维尔男爵是一个小气的人,小气到让人厌恶,不管是对待任何人。这点从他躺在床榻上痛苦哀嚎,而他的夫人和子嗣们一个都不在身边便可以窥出一二。
一旁的管家焦急的看着男爵,神色紧张的搓着手,他现在的优渥生活全依赖于这位男爵大人,如果他过世了他的子嗣们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扫地出门都是轻的。
“牧师大人……”管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男爵大人的病,能治好吗?”
罗梅尔看着纽维尔男爵,粗壮肥胖的左腿扭曲变形,关节处呈现不正常的外翻,小腿几乎扭转了一个方向。
罗梅尔没有回话,手掌轻展,一团柔和的光团凭空浮现。
“男爵大人,治疗过程可能会有些许疼痛,请尽量忍耐。”
说罢,罗梅尔手中光团慢慢分解,化为无数光点洒落,渗透进纽维尔男爵的腿上。
黯淡无光的肌体开始变得有光泽,骨骼声咔咔作响,扭曲的小腿硬生生折回了原位,重新生长。
纽维尔男爵冷汗直流,痛苦的尖叫声像是被强暴的老太太,嘶哑而尖锐。
哀嚎持续了半刻钟,结束治疗的罗梅尔给纽维尔男爵施了个“驱散”,清除体内聚集的寒气。
治疗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依然居住在这片潮湿地,寒湿症迟早会复发,那就不关罗梅尔的事了。
见治疗结束,一旁的管家立刻扑上前,对着男爵嘘寒问暖,一副狗腿子模样。
罗梅尔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抚了抚身上的长袍说道:“舒尔在上,既然纽维尔男爵已经痊愈,那我也就不多留了,男爵好好休息,教会那儿还等着我。”
纽维尔男爵疼痛感还未散去,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说道:“多谢教会施恩,我行动不便就不多留牧师大人了,我这就叫下人去备马车。”
罗梅尔摇摇头,拒绝了男爵的好意,他这次出来并不是主要为救人,事实上,纽维尔男爵交给教会的钱并不足以请到牧师来为他医治,就连学徒也够呛。
但他并不是没钱,相反作为这座小城里唯一一位男爵,他可以说是家财万贯,但他就是小气,极度的小气,对自己也是如此,宁愿抱着万贯家财病死,也不愿意拿出一小部分来治病。这次还是管家看不下去才拿出自己的积蓄请来了牧师。
罗梅尔此行主要是奉老师之命出来历练,救他只是顺带的。
他心底其实是有点鄙视这种守财奴,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救他,毕竟这样一个渣滓死去,显而易见的会有诸多益处。
罗梅尔离开府邸,他牢记着老师对自己的告诫。
“这是你头一次独自一人在教会外行事,你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会对你的思维造成很大的冲击,你的一些想法会因此而改变,不过不要害怕,这一切都是对你的考验,一切都只会让你的信仰更加坚定,牢记自己的使命,舒尔真神护佑着你,愿一路平安。”
“舒尔在上。”罗梅尔长出了一口气,低声祈祷。
天色逐渐暗淡,在弧光城的森林里过夜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从这里往东是瓦兰国境线,再往东便是近乎有十万大山的边陲森林,里面栖息着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危险生物。
近几十年这些家伙还算安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两只漏网之鱼跨过国境线,在你睡觉时把你撕成碎片。
罗梅尔打算今晚先找个地方住一晚,规划一下明天的行程,等到明天在离开。
他随意找了一家旅馆,支付了50铜葛后便顺利入住。
旅馆的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这也无可奈何,你没法从一个脏乱差的城市里找到一处好居所,至少价钱还算公道。
罗梅尔推开房间门,一股混合着霉菌和腐败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桌子上一块带有缺口的盘子,上面堆放着早已看不出原状的“食物”,灰黑青绿色的细密绒毛遍布其上,甚至延伸到桌子上大半。
罗梅尔皱了皱眉,掩住口鼻,将那团“废渣混合物”连同盘子一同扔出窗外,在其落地前便关紧了窗户,对紧随其后的瓷器碎裂声和行人叫骂声听而不闻。
随即又对整个房间施了好几发零级神术“净化污秽”。
做完这一切后,罗梅尔点上蜡油灯,点点火光摇曳,照亮了暗淡的房间,看着乱糟糟的环境,罗梅尔不禁叹了口气,略带失落的感叹道:
“和教会里的环境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经历时心里还是会有落差。教会的条件虽然不说有多好,但起码干净整洁,不会像这样肉眼可见的脏乱。
不过罗梅尔能被选中牧师学徒,心性、忍耐力不说百里挑一也差之不远,只是环境差了点,这点忍受力他还是有的。
罗梅尔从怀中掏出地图,铺在桌子上仔细辨认自己身处的位置。
东边是十万森林,肯定是不能去的,北面的话气候严寒,越深入越人烟稀少,只有手上有人命的罪犯,黑市商人,奴隶贩子喜欢去那儿。尤其是那座臭名昭著的黑里克塔楼,那座建筑物所处的城镇简直就是人渣的聚集营!
自己这点实力去那儿就是去送菜,他们可不管你是教会的人还是王国的人,只要没实力那就是任人摆弄的玩偶。
往西倒是个好去处,往西南方向一直前进的话就是瓦兰王都。但从西面有的话就太过安逸,自己是出来历练的,还是南下比较好一点,沿途城市繁多,能见识不少人和事。
敲定主意后,罗梅尔便准备休息了。
今天用的二级神术“恢复伤势”,耗费了他大量的法力,他如今只是一个三级的牧师学徒,像这种神术每天最多能释放三次,然后法力就会耗尽,成为一条咸鱼。
冥想是回复法力的很好的一种方式,也是现阶段罗梅尔进阶的主要修炼途径。
罗梅尔盘腿坐在床上,放空思想,进入了冥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