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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XXIX.一件圣器的由来

迪奥克斯有几件宝物,比如他的魔具《贤者的断章》,比如他的炼金炉,比如他腰间的小刀,比如他箱子中几本珍贵的书籍,也包括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项坠。这是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饰品,但出乎意料的是对迪奥克斯这个半恶魔没有任何排斥,他也就一直挂在脖子上。

现在,列奥纳多的小少爷端坐在朴素但带着独特美感的石椅上,对面的床上,懒散的大恶魔侧卧着盯着他的双眼。迪奥克斯正在接受着莉莉丝的盘问----关于他的项坠。

早在山洞中,在复活迪奥克斯时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饰物,当时由于着急她并没有怎么在意。然而,现在已经成为半恶魔的迪奥克斯居然还戴着它,让莉莉丝不得不惊讶起来了。对于她这种存在来说,十字架这种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途的东西能带来的也只有本能的厌恶罢了,但迪奥克斯的力量远不及她,一般来说看到十字架就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恶心才对,他居然像个虔诚的教徒一样整天带着这鬼东西到处跑,不得不让莉莉丝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她迫切地想知道迪奥克斯是从哪里得到这个饰品的。她的好奇心一向很强,之所以即使要自我压制力量也一直活跃在地面上,就是因为人间的趣味要比地狱里大得多。

她对迪奥克斯的项坠其实有着一些判断和猜测,她总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搞不好在哪里曾经见过它。她推测那应该是一件古老的圣器,并且越来越坚信这个猜想。这个孩子身上挂着的,应该就是大陆最古老最神秘的几件神圣象征之一,“玛利亚之泪”。

圣器是至高神的恩赐,在神圣教会的信仰体系中有着特殊的的意义。它们数量不多,每一件都有着极为神奇的力量。在为少数不多的圣器中,玛利亚之泪很少为人所知,因为它很早就失去了消息。大部分圣器都收藏在神圣光辉教廷本部、教皇国梵蒂冈,而这件由圣母遗留下来的纯洁之证,无论教廷如何寻找如何以高价征求悬赏,也从未被找到。在大陆漫长的历史中,亲眼目睹过这件圣器的人不会超过十个,留下的文字记载也仅有几次。最近的一次,它在文字上被提及是在几百年前,之后的漫长岁月中,没有人知道这件唯一由圣母遗留下来的器物去了哪里。莉莉丝在久远的回忆中似乎对它有些印象,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见过它还是只是听说过。

不过,现在看来,迪奥克斯对它其实是一件圣物的事实一无所知,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寻这件物品的事情,所以现在,这只是一个饰品而已。

“这条项链吗?这是我从先祖的藏品中找到的······”迪奥克斯没有想到莉莉丝会问他关于这个项链的事,愣了一下。

列奥纳多家族先辈的遗物都陈列在光辉长廊,只有曾经的教皇圣西蒙一世除外。作为帝国历史上所有的教皇中唯一出身于大家族的一位,也作为列奥纳多家族唯一一位为至高神奉献了终身的虔诚信徒,他留下的简朴遗物被单独陈列在一个房间。这些遗物也和光辉长廊里的一样,被认可的后辈可以取走它们,但由于教皇的特殊性,基本上很少有人从这里拿走什么。在那个并不算大的小房间的一个角落,迪奥克斯发现了这件在他看来仅仅是漂亮饰品的小物件。

教皇一生都奉献给了至高神,对物质生活几乎没有什么需求,因此留下的遗物少而简朴。摆放在他房间正中央的是他担任教皇时手持的权杖的复制品----真正的权杖按照惯例被教会收藏起来了----和从他成为一名教士起到成为教皇为止所有身披的长袍。他常常拿在手中的那本《圣经》也收藏在房间里。还有他写的关于教义的大量笔记、批注,一并摆放在房中。

刚进入房间时迪奥克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怀着崇敬的心情仔细观察着房中摆放的所有物件,就像在光辉长廊观察其他先祖的遗物一样。但一个转身,迪奥克斯发现,房间的一侧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那里有一把骑士剑,一套全身铠,一套半身铠,一面方盾,一面圆盾和三顶不同的头盔。在头盔的一边,还有一个用布条紧紧包裹着的小型物体。

那些剑、盔甲、盾牌上都铭刻着列奥纳多的家徽,迪奥克斯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是圣西蒙在入教前使用过的物品。那是他还是当时诺德尔公爵的长子,强壮、谦虚、讨人喜欢,人人都觉得他会是下一任公爵,但他义无反顾地重新接受了洗礼成为了专一的苦行修士。命运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非常奇妙。

那个小物件显然也是西蒙在入教前获得的,被一起整理到了这里。布条看起来十分紧实,上面画满了奇异的符文,没有任何解开过的痕迹。迪奥克斯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拿在手里。那物件散发出一股热量,但并不让人感觉灼热。他仔细观察起布条。

这布条的样式他在《大陆编年史》中看到过,是极为古老的纹样,很早之前就失传了,现在没办法再制作出这种布匹。这充分说明了这个物件经历了久远的历史洪流,流落到了西蒙手中。他可能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物品,或者是尝试过但失败了,总之,布条缠裹的非常紧,没有打开过的迹象。这可能跟布条上的符文有关。

迪奥克斯没有见过那些符文,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看过许多神话传说故事,轻易解开、打破、释放、击碎、摘下一些东西,很可能招致一些不好的非人所能预料的后果。他印象尤为深刻的是一则寓言,大致意思是一个渔夫出于好奇打开了一个从海中捞出的锡封的瓶子,没想到里面钻出了一个要杀他的恶魔。如果不是那个渔夫用智慧骗过了那个可能智力有些缺陷的魔鬼,他一定会被无情地杀害。

迪奥克斯可不觉得所有的魔鬼都又笨又傻、光长魔力不长脑子。他不敢保证如果这些符文下封印的是一个强大的怪物,而这个怪物在被封印时又恰好带了脑子,那么把他放出来之后,自己还能轻易把他骗回去。所以,即使他对这个温暖的物件无比好奇,也没有敢解开它的布条试试。

迪奥克斯把那个物件放回原处,转身又打量起房间中的其他物品。确认没有能让自己大大提起兴趣的东西后,迪奥克斯对着房间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然而,他每向门口走一步,内心强烈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就更加啃噬着他的内心。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什么时期的物品?那些布条是一开始就缠绕在上面,还是后来被人裹上去的?那些符文又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这些问题占据了迪奥克斯的全部思维,他太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从小的时候起,他就非常讨厌未知,讨厌谜题,他讨厌一无所知的感觉,所以他养成了无所不问的习惯。他习惯于追求一切问题的答案,他习惯于探寻事物的本源,他习惯于研究、学习、思索。在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时,他会获得无与伦比的自豪感与满足感。他渴望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渴望真理甚至高于他渴望食物和水。探求答案,追寻知识,充实思想,掌握真理,这早已成为了他迪奥克斯·列奥纳多存在的意义和本能。

到现在为止,迪奥克斯还从来未放弃过任何一次探寻的机会。难道这一次,就要因为并不确定的什么“魔鬼”而放弃难得的真相吗?迪奥克斯有些动摇。站在房间的门口,伸出手触碰到门的一瞬间,他停在那里。许久,他飞奔回房间的角落,一把抓起那个缠满布条的物件,转身推开门跑回了自己的卧室,生怕被人发现一样大白天拉上了窗帘,把它藏在了他的枕头下面。

刚刚他的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悸动,仿佛要失去什么一般的预感。他好像隐约听见了呼唤声,那声音对他说“你应当拿起它”“那是你不该放弃的东西”,于是他的理智照做了。

在当天夜里,完成了玛格丽特地狱般的特训、享受完伊丽莎白温柔的全身按摩和安慰之吻之后,无比纠结地婉拒了伊丽莎白共宿的邀请,迪奥克斯早早赶回自己的房间,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尝试解下布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他一定要试试。他做好了多种准备,比如布条上的符文让他无法解开,解开后发现里面是用人骨制成的不详物品,或者是从那符文下飞出一个恶魔。如果这东西真的封印着一个魔鬼,迪奥克斯做好了献出自己生命的准备。脱离封印的魔鬼一般只会将愤怒发泄在面对的第一个人身上,起码不会祸及他人。如果可能的话,迪奥克斯还想劝说魔鬼在杀掉他之后飞往帝国南方,到乔纳什公爵的领地去给那个老家伙添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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