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被抓了。
还是偷鸡被抓。
公子躺在破被上,晃着八字腿悠闲的想。
真的是挺悠闲的,后知后觉的发现妩三儿不见了,也没有一丝儿的焦急,悠闲到门外守着的人偶尔还会听到里面传出的、哼曲子的调调。
虽然他们听不出这是哪方的曲子,但他们也不想知道。
公子被关在这已经有两天了,期间除了按时送饭菜来的,就只有个足龄的少年扛着把大刀来看了看,嫌弃了把公子的穿着,就拿走了一个馒头。
公子气愤不已,一餐就两馒头和一咸菜,你是有多饿才要来打劫他这不成样的饭菜!
简直没有人权!
“砰!”
又是熟悉的一脚,门洞大开。
公子懒洋洋的掀眸,迎面而来就是一坨不蓝不紫的不明物,劈头盖脸的砸在头上。
扯下,是一套绛衣。
嗯,颜色不好看。
“起来!”来人不是上次那个少年,是一个圆润的二十出头的男子,估计就是个下人。他踢死猪般踢了踢公子,“把衣服换上,马上!”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嫌弃的又踢了脚,仔仔细细的看着公子,“也就这张脸有用,哼!”
这张脸的确有用。
公子心下坦然承认。
至少一路南下,不用自己买东西,就有人给他送来了,还是争着送,让施越头疼了不久。
抖抖怀中的衣服,公子也不嫌弃了,就这样褪下身上的麻衣。
“身材不错。”
公子动作一顿,扭头往上看,就见一名十八九岁、星眉俊颜的少年郎大刺啦啦的躺在房梁上,一身紫衣,墨发微乱,睡眼惺忪般,挂着的衣袂成了最惹眼的存在。
公子不匆不忙的套上绛衣,兴致缺缺,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人是怎么出现的。
毕竟比他出场还惊悚的存在,他又不是没有见到过,在路上突然冒出个七窍流血的,还是青头无脸的,或者没了手脚的,也有五官不齐四肢全缺的鬼,他都可以淡定的当不存在,何况这个还是个身体健康、不缺胳膊少腿的、活蹦乱跳的人。
比起他,更令他好奇的,是他为何要换上这衣服。
施越先前只说过谢庄的大概,加之他又没有想过要来这里,现在他一个偷鸡贼……
“谢珋偏好貌美男子,你这种,刚刚好。”男子解疑。
公子咧嘴,没问谢珋是谁,反而问道:“那她是想要招我为夫?”
男子微微挑眉,显然是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般。
“以往也是有不少人有你这念头,不过……”
他不说下去,公子就问:“都死了?”
“是死是活,还轮不到她谢珋决定。”男子不屑冷哼。
“是吗?”公子理好发,把麻衣藏起来,看的男子牙齿发酸,“你还想要拿回去?”
公子点点头,当然要拿回来,身上这衣服他一向穿不惯。
男子对他另眼相看,眯眼道:“我叫谷珺,这里的……”
“啪啪啪”
门被拍的啪啪作响,“磨磨唧唧的,快点!换个衣服都要这么慢,像什么样。”
“行了。”公子回头看那男子,就愣了,然后,
“啪!”
“……”噗,傻子!
男子忍笑。
“……起来!装什么装?!”推门而进的人不由分说的拉起公子就走。
公子揉着被门板撞到发红的额头,不经意间回头,发现那蓝色的星眸,正满含笑意,目送他离去。
蓝色的……瞳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不过,很漂亮。
是他唯一不烦腻的颜色。
“吱吱吱!!”
施越恨不得把这只鸟煮了做鸟汤,飞来飞去把他晃瞎眼,在这林子里飞了大半天,就是不再继续往前飞!
公子此时此刻仍旧没有一点儿的消息,现在唯一的指望,就这只鸟了。
“你走不走?”施越用树枝去戳,可想而知,戳了个空。
九尧月不着急,飞季几人自然也不会多焦急,就是担忧的互相交换眼神。
公子昨夜一夜未归,今早施越去房中找人,结果房间一片空荡,一向爱睡懒觉的公子也不知所踪,翻天覆地匆匆忙忙翻了整个客栈,终于在外边撞上了公子那只灰鸟妩三儿。
只是……,妩三儿带路带到一般,就不肯继续往前飞了,甚至都不缠着九尧月了。
这可把施越担心坏了,九尧月她一路来就很少管过公子,即便公子被人打伤也是默不作声,就没有一点的关心之意,只会冷漠的击退敌方,然后提着公子回客栈。
对她来说,只要公子没真正闯出大祸,遇到生命危险,都只会在旁看着。
但这不是前些日子的打架啊,公子这是失踪了一整夜啊!
而此时公子这边,正不慌不忙的被人带着,沿途观景,恍若在自己的花园里,轻步缓途。
谢珋啊。
公子抬头,那块龙飞凤舞写着“谢堂”两个烫金大字的牌匾,就这样挂在大门上,显眼无比。
谢堂已经开堂有一段时间了,该是在议了事后才把他带来的,那前面等着他的就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围在旁边的人磕着瓜子,低声细语,指指点点,公子仔细听了听,真确又完整入耳的,就是一句“这是男是女?”
“……”
姑且当成是赞美吧。
公子安慰自己。
谢堂上三堂会审的姿态,以一名红衣女子为首,依次降下,或胡须老头白发老翁,或貌美轻狂的青年儿郎,或严目不舒的长辈,各有所长。脸色也是可谓各有千秋,也是各色杂糅,或喜或悲,或冷淡或饶有兴趣。
“我要娶你。”
首座上,红衣女子撑着下颚慵懒的抛下一颗惊雷,四下皆安静下来了。
公子张了张口,“……啊?”
娶他?
谁要娶他?
确定没有搞错?
红衣女子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让公子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字不漏。
公子揪住袖口,退后一步,笑道:“姑娘是在开玩笑,我这刚初来乍到,就是想偷个鸡,”没打算偷人啊,还是你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那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愉快嘛。
若是施越在这里,必然会想起某个人因为某位公主而不顾后果爬轿,结果被弃荒野的经历。公子这哪是怕给自己找不愉快,而是怕了。
毕竟那一次,公子被丢在荒野外,加之身边没有暗卫,附近又没有人家,只能自己去捉野兔填肚子,因着没经验,也摔的浑身都疼,后来不知怎么的,还把手给弄折了,问他,他就支支吾吾不肯说,于是公子就这样怕了。
自那以后,公子就怕了,不肯跟女的跑了,就算是要跑,死活也都要拉上施越,当救命稻草般牢牢抓住,害得施越哭笑不得。
虽然说这过程令人无语,但这结果却挺得人心,至少老国师和皇上是怎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