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摊戏之夜,是为了驱赶来年邪神祈求平安的节日,白日会比较冷清些,林若兰就没安排些什么,让乌伦珠日格自行打算。
林若兰把木香留了给了乌伦珠日格,自己则不见了踪影。
乌伦珠日格也没个找到什么有趣之事,出街又觉着街上莫名冷清最后只好折回了院中,百般无聊的坐在院子里发愣。
到了夜时的时候,林若兰才偷偷摸摸的进了院,看着乌伦珠日格正是郁闷得慌,随后轻轻的踩着步子走到她身后去,将准备好的面具放到她的眼前去。
“今日是摊戏之夜,你想不想去看看?”
“哇!”
果不其然,乌伦珠日格今日一天散去了的兴致,立马就被这眼前的面具抓了回来,眼下正是欣喜若狂。
“带上面具,没人会知晓我们是谁哦。”
这几日过去,她同乌伦珠日格越来越亲近,她喜欢瞧她笑极了,觉着她一笑,整个世间就会变得清澈透亮,如灯火一般光亮。
任谁都有年少轻狂之时,也不是所有人都永远那么恪守己律,林若兰的心头有一方火热,这方火热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若风似雨更是她的炙热。
今日的长街随意奔跑,今夜的京城自由之魂更盛,这面具今夜戴了就存着今夜心头的魔,取下来这魔便也就消失了。
林若兰拉着乌伦珠日格的手穿梭在长街之上,夜时的长街彻底补上了白日的凄凉,车水马龙、繁华似锦。
她许久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今日好像真的活了过来,活成了林若兰,活成了她自我的模样。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想当个女侠客,劫富济贫、闯荡江湖,任意自在的在这个世间活,只为自己活。”
“姐姐如此瘦弱,居然想当女侠,若是阿若在我身旁,阿若定会说姐姐这身子需要好好练练,侠客之说可不是空想就能成的。”
林若兰同乌伦珠日格坐在屋顶之上,她也是今日才晓得这小丫头不光是赌术极好,飞跃之术也是了得,带着她轻松就跃了屋顶。
那时林若兰觉着自己好像只在苍穹之下。
瞧月挂乌幕之上,孤星散两间。
“阿若是谁?”
林若兰转头瞧她,她戴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也不知道里头是何种模样。
“阿若是我的死侍,塞上的王族从小就会在身边养一个死侍,她年岁身形都会同自己很像,必要的时候以她之死来换自己的生……”
乌伦珠日格说的时候,林若兰觉着心头闷闷的,这样的死侍莫说是为了自己活,就连为了自己死都难得很。
“我不喜如此,我把阿若当做姐妹,阿若是死侍,自小就要习武,她可是我瞧过飞跃术最厉害的人,而且阿若还会使双匕,双匕又快又锋利,阿若可是我见过大漠上一等一的高手了,若不是我当日被绑来了隶朝,想来阿若现在还在我身边。”
发愣的时候,摊戏已经开场了,扮演邪神的队伍会随着长街一路走,途中会不时演些鬼神的故事,如此走遍长街的每一个角落直至西城停下,将面具和身上的外披取下烧掉,意为送走邪神。
那些鬼神故事有意思得很,每年都不一样,林若兰虽没参加过几次摊戏之夜,但每次瞧的故事都是不一样的。
乌伦珠日格这急性子那里错过这般好事,赶紧带着林若兰从房顶下来,匆匆混进了人群队伍中跟着那摊戏班子一路走。
摊戏出演前会跳一段舞,老人们都说那是请神入体,后头演的故事都是神明自己演的,林若兰素来不怎么信鬼神之说,只觉得摊戏着实有意思罢了。
后头人挤人的,四旁的人追得紧,林若兰一时没有牵住乌伦珠日格,人来人往的两人便是散在了人群之中,她心头慌了下。
这京城也不若别的地方,四系旁道多、小路左道长,乌伦珠日格若是真走丢了就麻烦了,林若兰也顾不得乐了,只管是一路追着人去,她知晓乌伦珠日格定会在人多的地方,她喜欢热闹自然不会朝冷清的地方去。
如此便是一路追上了前头人多的地方,艰难的扒开前头的人四下左右的寻。
“彩云!”
“彩云!”
她心头慌得很,眼下是急得满头乱绪,脚上赶着步子冲着。
两眼一乱,脚步也跟着没有章法,林若兰心头一慌又被旁人绊了个结实,眼见着就要结结实实的摔下去了。
那眼眸来得巧,正正凝着林若兰,随之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间,正好接住了她的身子,她就这样倒在他的怀中。
“若兰……”
元明凝凝瞧她,她虽带着那摊戏面具,但他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林若兰又怎会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还瞧着自己这副模样。
摊戏之夜多是寻常百姓家的人,那些商贾人家今日多半是要请财神的,不该出现在此地。
她正踌躇的时候,元明的夫人便也正赶了过来。
“方才你走得好快,我追都追不上,你可有嗑着?”
那杨家小姐性子极好,林若兰也是听过的,温润细腻这一说倒也是贴切得很。
“方才你怎么如此着急?差些就摔了。”
元明暂且是没有心思回那杨家小姐的话,眼里满是林若兰的身影。
“多谢元公子帮扶,我还有急事便不多留了。”
林若兰说罢便是转过身匆匆走了,元明有话要说却又压根没有机会唤她,只得瞧着她远远的去了。
“她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光是看眼神,她就晓得那面具之下的人到底是谁了,能让元明如此的人,除了林若兰,也再没有旁人了。
元明心头挂着也是应当,少年朦胧的爱意自然是美好的,好得那番美那番沉醉。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的妻子只会是她,他能同她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能有一个像她的女儿、还有一个像自己的儿子,夜时他们伏在她的膝上听她说故事,白昼他们跟着他学诗文。
纵那梦中千般甜,到底也只是梦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