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走后,白氏脸色一变,全然没有方才的疲惫,对翠辛说“你明日给白裕言递信,让他明日来府一趟。”
翠辛嘴角微扬,“奴婢明白。”她跟了白氏这么多年,主仆两早已有十足默契,不用明说她就知道白氏想做什么。
这天佟夕佳照常去了佟老夫人院子,她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祖母便一心礼佛,盼着能给儿子福气。她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就静静的陪老夫人,帮忙誊抄佛经,也是尽孝。
李妈妈准备了一些瓜果点心,以防这一大一小挨饿,她一脸满足的表情,动作也格外轻柔。
老夫人向来喜静,以往府里的小辈都知道便只请个安就各自回去了。其实她知道老夫人心里是喜欢有人陪着的,这三姑娘性子也讨喜,不闹腾。
老夫人悄悄往佟夕佳那看,只见这小姑娘身形瘦弱,却坐的极为端正,眉头微蹙,在认真的书写。仔细瞧她的字虽不是极为漂亮,但有一股正气在。
老夫人看了一会便又在那闭目养神,半晌才睁开眼,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正在写字的小姑娘,“听说你罚了你屋里的丫鬟?”
佟夕佳顿了顿,放下笔,脸上浮现出害羞的表情,“是,祖母,这两丫鬟以往被骄纵惯了,说话没个分寸。”
佟夕佳抿了抿唇,直直地跪了下去,“佳儿还未出嫁,她们竟然已经开始肖想姨娘的位置,孙女这才狠狠的责罚了她们。”
佟老夫人听了眉头紧皱,看向李妈妈“府上的规矩已经这么松懈了吗?”
李妈妈一早也听说了这事,其实主子责罚下人本没什么,况且这两个小丫鬟着实太不懂事,换了些心狠的主子,那可不是简单的跪几个小时就能了事的。但这次不知为何竟传的全府皆知,明里暗里说的都是主子的严苛,这对一个女子的名声相当不好,连一向不管事的老夫人都惊动了,而且传言越来越不像话。
李妈妈上前一步,行了礼,“府上最近倒是就三小姐这院子的动静大了些,其他院子里奴仆都很守本分,并未有出格的事。”
佟夕佳挑了下眉,这意思字面上好像是在说她管教不严,但仔细品一品,她一个庶女没了亲爹,又怎么有这么大能耐,不就是说有人故意纵容了她院里的人。不然为何这么大的佟府就只她这个小院闹得全府皆知,而且都是对她不好的言语。
祖母明面上虽不管事,但也掌握着府上的动静,只是前世她太无知愚昧,才会被放任不管吧,不,也是管过的,只是她没听。
佟老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佟夕佳头低的越发往下,却还是跪着向前,托起佟老夫人的手,“都是孙女的错,是佳儿御下不严,闹了这一出事。祖母可千万别因此生气,气大伤身。”说完才慢慢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瞅了一眼这不争气的丫头,以为她就是因为平时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指点,这话里的意思愣是没听出来。
李妈妈瞧着老夫人的神态,虽是一脸嫌弃,但还是猜到刚刚三小姐的举动很是得老人家的欢心。
平时这些个孙子辈的都是把来这请安当做任务一般,完成让人挑不出错就成,哪有人真的关心她这个年过半百之人,难得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丫头仍抱有一颗赤子之心。
佟老夫人用手指敲了一下佟夕佳的脑门,嗔道,“没规没距,真该叫李妈妈找个人管管你。”
佟夕佳楞了一下,老夫人这般安排说是管她,其实谁不知道这分明就是给她撑腰。
李妈妈在一旁看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老夫人的用意呀,赶忙打趣似的提醒说,“三小姐这可是件好事啊。”
佟夕佳回了神,觉得这次重生让自己体会到了之前从没发现的事情,身边的坏人是很多,但是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也不少,前世是被灰尘蒙了眼,才被一个负心汉牵着鼻子走。
佟夕佳鼻子发酸,好久才道了谢。
佟老夫人许是被感染了,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这小姑娘以前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这么点恩惠竟然让她如此失态。一向沉稳的眼里不禁也水光一片。
李妈妈借着上甜点的功夫,将佟夕佳扶起,又挑起方才的事上,几人一扫之前的伤感,又回到之前的奴仆问题上。
“你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是用不得了,之后有什么打算?”老夫人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佟夕佳拿了块桂花糕,入口极为清香,听到老夫人的问题,也知道这时候提出自己的打算是最合适的。经各方才这番,老夫的人的用已经很明显,铁定是护着自己的,那有些事情便可以摆到明面上来,早晚老夫人都会知道。
“祖母,佳儿想着暂且先留着她们在外院伺候,等寻着合适的人,便寻机会打发了她们。”
佟老夫人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样也可,这小丫头心里有谱就行,便没有再说话。
“只是,寻到了了合适的人,便要劳烦祖母了,母亲那怕是要费些周折。”佟夕佳本有另外的方法安排人,但是现在却觉得这样更好。
李妈妈看下佟老夫人,便笑着说道:“这事不难,原先老奴管的就是这些个事,如今倒也方便。”
佟老夫人还是放心不下,又叮嘱道:“那两丫鬟本就不安分,如今又被人借机闹开了,人虽安排在了外院,但你还得多个心眼。”
佟夕佳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是。
从东院出来,已过午时,主仆两个嫌日头大便借道从嫡母白氏院前的路往回走,也是想着这个时辰应是很少有人,因为白氏喜好午睡,所以她院里的仆人也会趁机歇息会。
“诶。”青柠打断佟夕佳的思绪,疑惑道:“方才那人好像是青梨,这个点,她来这做什么?”
佟夕佳顺着青柠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个匆匆的背影,并不很清晰,便跟着过去想瞧一瞧这人究竟是不是青梨,若是,这个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
佟夕佳压低了声音示意青柠不要闹出大动静,两人轻轻跟上,只见前面那人绕到一个比较破败的院落,扫了眼四周才敲门。
青柠急切的说:“奴婢看清楚了,就是青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