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鱼儿觉得自己的意识很轻,她看见自己的前生今世就想被摁了快进的电影,极速在眼前略过。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意志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隧道穿行。
“为什么就是不醒呢?”一个略带沙哑男声在耳畔低语,那声音听着十分舒服。
另一个声音十分苍老,就像声音里盘着一颗千年老树的声音回答“魂魄还未回来。”
叶鱼儿好奇的向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坐在一张被挂满白色纱帐的床边和另一个白衣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正说着话。那张床上躺着一道纤细的人影,叶鱼儿想看看人影的模样,奈何层层纱帐却挡住了她的视线,最多最多也只能看见一只被黑衣男子握在手中,纤细却缠满纱布的手。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红衣女子,她端着一盆黑水走到黑衣男子身前。“主子,药水泡好了。”
叶鱼儿仔细看了看那盆黑水,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放在这,你们都出去吧。”黑衣男人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听了黑衣男子的话,红衣似乎十分犹豫。
“出去!”男子声音宛若寒冰,即便带着面具叶鱼儿也能感觉到生生寒意。
“是!”红衣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白胡子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瓶子给黑衣男子,“你已尽力,剩下就交给天罢。”
看着老头出了门,黑衣男子才起身将那一层一层白纱挂起。小心翼翼扶起床上那人,叶鱼儿这才看清,床上那人哪儿还有人样,从头到脚全都缠满了白纱,说是木乃伊一点儿也不过分。
黑衣男子开始拆纱布,叶鱼儿都觉得男子小心的有些太过分。那人明明没有知觉,他却好像生怕弄疼那人一般,光拆纱布就足足拆了半个时辰。
待纱布都拆光,叶鱼儿不由瞪大了双眼。
刚才那木乃伊下面,竟藏着个绝色美人。纵使她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唇色及淡,也几乎可以想象这绝对是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黑衣男子抚着那女子的脸颊,眸中满含深情。他将拆下的纱布小心浸在那盆黑水中。在纱布的浸泡下,原本的黑色的水渐渐变得清澈,透明,那些纱布却像吸收了水中黑色的东西,越发的漆黑起来。
等那盆黑水彻底清澈之后,黑衣男子才将那些黑色的纱布捞起来,小心翼翼得为那个没有意识的美人一寸一寸重新缠好。缠好纱布的地方,叶鱼儿用肉眼都能看见那些纱布迅速变白,黑色的东西好像只一瞬间就被美人身体吸收了一般。
“鱼儿,你还要睡多久?你爹娘被人害死,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睡着?”男子一边缠着纱布,一边嘴上说着。
鱼儿?叶鱼儿?那个苍白的女子是自己?
叶鱼儿诧异,她仔细看着那个女子的脸,记忆犹如如翻江倒海一般顷刻涌出……
对了,她是叶鱼儿。是秋元国丞相叶君卓的独生女。
三岁,她不说话,为逗她笑,她爹趴在地上当马让她骑。
四岁,她高烧不退,她娘抱着她整整哭泣了一夜。
六岁,她一幅龙凤图引得名声大噪,她爹逢人便将她的那些大小事情全都拿出,如数家珍一般反复说道。
七岁,她习武跌伤,她娘红着眼直呼咱们不学了,咱们不学了。
十二岁,她第一次来葵水,她爹几日眼下都挂着青,后来才知,他怕女儿长大要嫁人,心痛的几宿没有睡着。
十四岁,为了给她争取更多选择的机会,她爹娘费尽心思为她筹谋。就连女儿家的及笄,都为她延了再延,拖了再拖,可这一拖延,她的爹娘就再也看不到她束发的模样了……
……
她是……叶鱼儿……是这一世爹娘手中的明珠,是他们心头的一块肉,她怎么可以忘了呢?
灯火阑珊,樱花树下,他们一家饮酒对诗,她还笑说要这一生都守在他们身边永不嫁人。
那场火!要不是那场该死的火!
一阵目眩,叶鱼儿只觉一股暗涌由胸口而出,一股子血腥气顺着喉头一涌而上。
“我……我要……报仇……”话到嘴边,模糊间只看见一副银色面具,叶鱼儿再次闭眼,失去了所有意识
“鱼儿!鱼儿你怎么了!鱼儿你别吓我!”
“子游!白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