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细细瞅了瞅，楼前的花园里还真的生有一些艾草。恩，九安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摘艾草了。毕竟宫门外，那么多人听着瑶光的话咧。
大概蹲了一小会，日影斜了斜。九安捶捶有些泛酸的腰。手里握着摘好的艾草。因着手上都是艾草汁，便用握着艾草的左手手背将额前碎发理到耳后。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走回去大概也可以在宫门口遇到瑶光，原本打算捶捶腰就走，谁知看到摘月楼里一个黑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侍。逆光而来，九安眯了眯眼睛，秦人尚黑。只见那翩翩公子分花拂柳向九安这边走来。
瞅到前边的侍女内侍皆跪下问安，九安也便入乡随俗了。
九安悄悄抬头打量，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脸上漾着微笑，一副待人平和之相。九安想啊，如此一个温润之人，如何承袭王位，如何于乱世开疆拓土。前世的穆子清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自然与九安无关。九安恼怒的是，当是谁呢?原来是故人啊。学宫里隔壁院长师长的爱徒呀。就是那个被自己说得面色发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句子的那个师兄呀。
九安所在的学宫，占地极广，划为三十三院，分为三小院，每一院有三十三间房，每一院住两三位位师长，学宫之中，虽说治学，却贵族白丁分明得明，一般贵族学子住一个院子，白丁子弟住一个院子，除了同堂课外基本没什么往来。
九安随师长商益住于坤院，修行法家之学，隔壁院子是巽院，住着儒家师长以及他的弟子。若九安没有记错，公子承化名齐承，在学宫只待了一岁。但是却干过不少大事。
记得，他有次打早就站隔壁师姐的房门前念关雎，怎一个声情并茂可形容？本不关九安什么事的，但是他扰了九安清梦。
那早上，九安可没课，原本打算把早膳都给省掉的，结果听了好几首诗经，从《静女》念到《蒹葭》，九安终于忍不住了，衣服一换，气势汹汹地推门，那翩翩少年一身白衣，站那儿念《关雎》。那个声情并茂啊。
听到推门声，少年转头看向九安这边，愣住了。结果，九安开口，“师姐不在，大清早的念情诗，师兄，你有病啊。我可没药啊。”说完，砰的一声合上了木门。
九安在学宫用的是原名，左不过是隐了身世。哀吾生之多艰啊。九安记得隔壁师姐也是洛国的，好像是李上卿的嫡长女。
恩，说起来，这位女姬也已经十九了，听说是心中有人，故而一直未婚，联系平时这位师姐和自己所说的，这位齐承师兄只是，顿时觉得这人十之八九就是公子成了。至于公子承，大概心里也是有这位师姐的，至于表心思一事大概是自己破坏的吧。
九安觉得，他或许过于腼腆糊涂，真的弄错了人，也未可知。不过九安心中已是人神交战，毕竟九安是真的从未遇过这么蠢的人。真的，九安用下次的策论评等发誓。
定国公府
九安想了想，秦国公子约莫还有三日归国。已经打算悄悄地给这位傻气公子传个信，权作补偿。加上父亲求情，这事儿估计就这么揭过去了。左右国君还没明确答应，这事过去，自己没什么损失，还挺好。
九安顿时觉得暂时松了口气，取出青铜杯，倒了杯酒。恩，如此良辰美景，雨后初晴，明月隐隐，月光朦胧。恩，甚好。
第二天日出之时，吃过早膳，九安还来不及将这消息传给秦国公子承，就听得消息。父亲将虎符归还国君，上缴了兵权。九安才明白，父亲所说的办法是以虎符换女儿。
日中时分，国君下旨，将帝姬来仪许配给秦国公子承。不过，媵妾却不是李上卿的女儿，是顾氏一族的两位贵女，也就是九安的族妹。九安顿时松了口气。
此时，宫中
洛国国君顾方礼端坐于木桌前，看着卷宗。听内侍通传，“王，秦国公子承求见。”
洛国国君，抬眼看着殿门，“宣。”
秦国公子承疾步走进大殿，恭敬行长揖，听到洛国国君顾方礼喊起，才起身。敢问洛王，“孤媵妾一事，国君许诺于我可是定国公嫡次女顾九安，可如今……”
顾方礼抬头，“公子多虑。当日寡人确实想过，将九安许于公子，奈何家弟实在不舍，寡人又如何可以使得人家父女分离呢？况且，寡人已将来仪婚配于你，欲结两国秦晋之好。”
公子承身边随侍，“可，洛王……”
公子承呵斥，“闭嘴。家奴无状。谢洛王赐婚。在下告辞。”说罢，虽说十分有礼地退下，却仍是带着几分怒气。退下之时，头也不回、
待公子承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顾方礼挥手扫落桌上所有卷宗。
殿外，随侍忍了多次，终是开口，“公子，此事……”
公子承停下脚步，“罢了。或许有缘无份罢了。况且，父王之意也就是让我求娶来仪帝姬，是我高估，我秦国于洛国的分量了。”
随侍还想说点什么，却将言语止于唇齿，公子手段始终不够刚硬，比起二公子，始终不够狠辣，多了些优柔寡断。想想，二公子表面大部分时间虽说同公子一般温润有礼，却更难以接近，也更杀伐决断。幸得，二公子被送到炀国为质子了。随侍如是想到。
当然了，这一切，差不多让九安开心哭了。毕竟事儿也没有了。九安悄悄地跑到自己院子的桃树下，挖呀挖，挖了壶桃花酒出来，九安自己给酿的，九安算是个酒鬼。与众不同的优势大概就是千杯不醉。
人定时分，九安正躲在屋里拿着兕觥喝酒，就被脸上堆满笑容的瑶光给拉去正厅吃饭了。恩，身上的酒味还被瑶光嫌弃了，硬是被架着洗了个澡，再被拉去吃的饭。
九安上辈子从来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上辈子，每次高兴，或者难过都是喝酒喝到烂醉。然后躺个一天一夜，都没有什么人来管。然后嘛，就是被家法伺候。
但说来也怪，上辈子九安是一个蛮乖，也是一个蛮懦弱的人。但无论被罚了多少次，酒这东西始终戒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