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子路上,阿房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全是假象。
又或者说,她舍不得这夜晚的景色。
已经有些粗糙的手指,点了点桃枝,就像之前和师兄采药回去,看到的满片桃林。
一幕一幕,闪过眼前,湿了眼眶。
好想回去…好想回到以前…
唔——
一声闷哼和碎响惊的阿房猛然回头,躲在一桃树下。
有人!
仔细听了听声音的方向,探出些许身子打探。
只见朦胧月光下,湖边不远处的湿地里,爬出一个人影,身影不是很高,而且还瘦瘦的,身着来看还是太监衣裳,不过这慢爬而上的模样却很是狼狈。
身子从水里爬了出来,吐出一口脏水,又累的朝天瘫睡在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呼着气,应该是被呛的。
没有休息几刻,人又着急的爬起来,刚爬在地上准备站起来,就瞥见了树后阿房的裙角。
眼神一转,立马低着头站起来,打算就这样走开。
突然感受到湖对面咋咋呼呼的声响,阿房便立马上了树,人瘦还有武功,所以不一会儿人就找了个不显眼的树梢。
而刚刚爬起来的人准备拔腿就跑,可是没有什么力气,也赶不上后面追来的脚步。
两面夹击,刚上前就将人一把推在地上。
透过树枝,阿房数着除了刚刚落水上来的,另外后来的是三个小太监。
其中一个太监一挥手,三个人立马朝那人拳脚相加,听着声响,下手还很重,不过让人奇怪,这地上的人从没多嗯出一个字。
只是一个劲的抱着脑袋。
桃树被惊落了几叶,掉入湖中惊起波澜。
只见三个小太监都吐上一口唾沫,才摆摇了身子离开。
瞧着人走远,阿房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子,小心下了地,这次倒没有躲藏。
地上的人缓缓爬起来,脖子脸上都是暴起的青筋,嘴角流出了血,手上、衣服上都是脚印。
看着阿房越发靠近的那双脚,地上人连忙抱住头,嘴里紧张的叫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房后退了两步,也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以前阿房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从自己出谷来,什么苦难人也见过许多,这会儿自己也成了苦难人,所以渐渐的也懂得了。
有些时候能帮一点,对得起良心就好了,就像自己落难时,阿三、璃儿他们那样能有人就好。
犹豫了要离开时片刻的脚步,将腰带里的草药悉数放在地上,小声说道:“揉碎了放在伤口处。”
地上的人猛地一震,惊慌的稍微抬起脸看向地上的草药,却不敢再抬头看人。
地上的人也没有逗留的意思,而且想继续再走下去探探路,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便抬脚小跑回了去。
听着脚步,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也只抓住了一个消失的背影,他认得,那是洗衣女奴的衣服。
而且月光下小太监的脸显得清楚,已经肿的不成样,青紫都在一块,鲜血布满整脸,除了能看出来年纪尚小,已经看出去任何容貌。
人一举一动都呆呆怔怔的,很是老实,捏了捏手指,将手里混着血水的泥沙拍干净。
捧起地上的草药,哗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仰起头憋着眼泪嗓子,呛的满脸又发红发胀。
恍的疯笑:“好歹是买卖进来的人,如今却比不上罪人奴才分毫。”
却又低头看见手里的草药,良心中又觉着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神恍的没落下来,将草药一把塞进嘴里咀嚼。
向着月亮,跪在地上。
小太监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神明庇佑!神明庇佑!我赵高自问于心无愧,若有神明开眼之日,就今日这女奴我日后也必将好生待着!还请神明庇佑!早日让我脱离苦海!我不求升官发财,只求安稳度日!”
“求求上天可怜!求求上天可怜!求求上天可怜!”
赵高眼里泛着光,磕头也速度极快。
不一会儿,原本只是沾了血的额头就磨破了皮,腿脚麻了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