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夕已经很淡定了,她觉得纪姨接下来说的话应该不会再比和历雷结婚更让她震惊了。
没想到,她还是被纪宛儿震惊住了。
“我打算带着楼里自愿跟着我的姑娘开医馆。”纪宛儿淡定的说道。
辰夕震惊问道,“纪姨,您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纪宛儿谴责的看着辰夕,说道,“怎么会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呢?我这是受到了水合欢的启发。”
“水合欢?”辰夕觉得今天脑子不够用,得不停的消化纪姨扔出来的信息。
“对,就是在今年的百花会上获得花魁的那个姑娘。”纪宛儿提醒辰夕道。
“我想起来了,不过她与您想开医馆有什么关系吗?”辰夕问道。
“有关系啊,她的医馆开在未氏路上,离我们望君楼也不是很远,有一次,楼里有一位姑娘得了很严重分妇人病,其它医馆及游医都不愿给她医治,没办法,我们把她送去了水合欢那,她收下了那位姑娘,在她的细心医治下,那位姑娘病好了,她求我能不能把她的身赎了,她想留在医馆报答水合欢。”
“想起她的出身,她本是官宦之女,因父亲犯罪,被发配到望君楼,反正就算她从我这里走出去了,一辈子也只能留在渊城,无论在哪,都不能更改她的贱民户籍,所以,我就答应了她。当时她对我感恩戴德,哭的稀里哗啦的。”纪宛儿缓缓的说道。
“说以,我就想,在南下之前,将望君楼解散,带着一些自愿跟随我的姑娘到水合欢那,等到哪天我们南下了,她们也能有一技傍身,不用做皮肉生意了,也可以找一户老实的人家嫁人生子,过平常人的一生。”
听到纪宛儿说到南下一事,辰夕告诉纪宛儿因为林浩案的事情,南下的事情可能需要搁置一段时间。
辰夕说道,“纪姨,我总觉得,林浩的案子不简单,看似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但是幕后的水却很深。如果不将这个案子彻底的解决掉,我总觉得这就像悬挂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剑一般。”
纪宛儿同意的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也有时间将解散望君楼及开医馆一事好好的做清楚。”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
纪宛儿问道,“小姐,你进城里还有其它事情吗?如果没有话,就让马六把你送回古村。”
经纪宛儿这么一提,辰夕想起了自己进城的初衷。
辰夕忙正色道,“纪姨,您在楼里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有刀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嘴角,面部特征如此明显的人,如果到过望君楼,纪姨您应该会印象很深刻的。”
纪宛儿想了一会儿,试探的说道,“这个人是不是叫‘三哥’?”
辰夕一阵惊喜,“对,就是三哥。”
纪宛儿继续说道,“我对这个三哥之所以有印象,倒不是来自他的长相,而是他经常点的姑娘。那位姑娘叫如意,长相一般,当初是自愿卖身到望君楼的,说是想讨口热饭吃,但是自她来之后,她也不积极接客,后来来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每次都找他,我听如意称呼他为‘三哥’。”
得到这意外之喜,辰夕很是兴奋,果然这个叫‘三哥’的人身上的秘密很多,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三哥每次见如意,并不是去照顾她的生意,而是在和她商量事情,至于商量什么事情,目前,她是不知道。
“纪姨,如意现在还在望君楼里吗?”辰夕问道。
“在是在,不过因为她很长时间没有接过客,就连那个叫三哥的人也不来找她了,我就将她调到了后厨那,帮助后厨的厨娘采买东西。”
“要不,回去后,我让马六找个由头,再将她调回来。”纪宛儿建议道。
辰夕表示赞同,并说,她想到如意的身边当如意的丫鬟。辰夕想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纪宛儿坚决不同意辰夕的决定,先不说这个如意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有没有危险?辰夕本身身份高贵,上次去当秦臻首的丫鬟,她已经很生气了,这次如果再让她当如意的丫鬟,那纪宛儿觉得她自己可以自刎谢罪到阴曹地府见恩人了。她怎么忍心别人糟践辰夕,她可是没有忘记上次秦臻首在辰夕的脸上留下的手印子。
为此,纪宛儿坚决道,“小姐,我不同意你再以身犯险,上次你执意要当秦臻首的丫鬟,那是因为秦臻首自小由我养大,她没有什么危险。这个如意就不同了,她的来龙去脉我们一概都不知道,更别提你说的那个三哥了,求你可怜可怜我和宗夫之。”
辰夕哭笑不得,不去就不去嘛,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好吧,好吧,纪姨,我答应你,我不去当如意的丫鬟了。但是,您得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让我能够随意的出入望君楼啊!”辰夕摇着纪宛儿的手道。
纪宛儿想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吧,你到望君楼里先当主簿吧,原先的主簿不干了,正好我也想解散望君楼,你先把楼里的账目算一算。”
辰夕欣然听命。
“不过,我得回去给师父和小五说一声。纪姨,如果您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把送回古村吧。”
纪宛儿揉了揉辰夕的头发,这么个磨人的小祖宗,她把辰夕搂在怀里,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小祖宗呢,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两人坐在车厢里一路说说笑笑,马六驾着骡车朝古村的方向驶去。
思乐赌坊。
小五早上从家里出来之后,在进城的路上遇到一个卖货郎,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买下卖货郎的担子,从路面折了些桃花枝放进担子里,挑着担子进城了。
在走到迎宾街与未观街的交汇路口时,他停下,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又能观察得到赌坊的地方蹲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一会,进出赌坊的人就多了起来,小五心里有个计划。他认为,这个赌坊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想查探出赌坊的问题,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出来的,他准备先在赌坊蹲点几天,看看进出的人有没有他认识的。接下来,他决定易容深入赌坊,看看这个赌坊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看了一上午之后,他没有任何收获,进出的人他基本上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他掏出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的饼,就着水壶里的水,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
韶记钱庄。
在来的路上,宗夫之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他进钱庄里直接问关于林浩银票的事,说不定会打草惊蛇。等到钱庄门口的时候,宗夫之已经想好了对策。
站在韶记钱庄的门口,看着“精打细算利滚利,开源节流财聚财”的对联贴在钱庄门口的两扇门上。
他拾步走进去。
一入大堂,就看见四个办事的小窗口,在最顶上写着“四季来财”。每个窗口里都有一个主簿在,他们在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盘,窗口前排着一些前来办事的百姓。
宗夫之看了一眼四个窗口,分别写着“兑”“存”“取”“换”。
“兑”是用来兑换其它国家的钱币的,大乐王朝时期,流行的是刀币。后来王朝覆灭,西临国、历国及滇南国建立,每个国家都发行了各自的货币,为了便于互通商贸,基本上,在每个国家稍大的城市里的钱庄里都可以兑换其它国家的钱币。
“存”,就是把钱存进去。
“取”,就是将钱取出来。
“换”,就是可以将多个小面值的银票换成大额面值的银票,也可以将大额面值的银票换成多张小额面值的。
可以看得出来,韶记钱庄的管理模式是非常正规的。
宗夫之在“换”那个窗口那排队。整个队伍就几个人,加上窗口里的主簿工作效率非常高,所以,不一会,就轮到宗夫之了。
窗口里的主簿问道,“需要怎么换?”
宗夫之将从林浩那里发现的银票递进去,说道,“麻烦给换成五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主簿收到后,随意的看了一眼,是个五百两的银票,接到上面的吩咐,凡是五百两的银票,要仔细的看下银票的标记,主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这个标记不就是上面说的那个标记吗?
主簿客气的对宗夫之说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有点拉肚子。”
宗夫之心知肚明,明白应该是银票有什么问题,而且他发现,主簿在离开的时候,悄悄的将银票揣进了袖子里,自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一切都在宗夫之的眼皮子下。
宗夫之迅速的想好对策。
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衫黑裤的伙计跑过来,朝宗夫之歉意道,“客官,这个窗口的主簿身体极其不舒服,您可能需要等很长时间,我们钱庄为了表达对客官的歉意,特意邀请客官上二楼的休息室先暂时休息一番。”
正合宗夫之的意思,在一楼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观察的。
宗夫之在这个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休息室。推开门进去,休息室里的陈设特别豪华,宗夫之坐在靠窗的一个太师椅上。
不一会,这个伙计端来一壶茶水和一碟点心。
宗夫之问道,“你们钱庄对前来办事的百姓都如此招待吗?”
伙计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就说道,“客官请慢用。”
随即就退了出去,并且体贴的给宗夫之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