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烟雨承满楼,无人不识锦绣名‘’。
上京人人皆知玉兰阁有佳人,花名文烟,凭一曲舞画名震京师,我曾有幸睹其芳容,确为瑶池仙子无疑,只可惜红颜多薄命,惨死于宫中,宫人传言,文烟娘娘着一身艳红倒在血泊里,未等王上赶来,竟羽化成数千只蝴蝶直飞出宫门外。王上悲痛欲绝,停朝三日,封文烟嫔位,终是给了她个名正言顺。
我与那些市井嚼舌的村妇不同,我见过文烟,甚至同她自小便一起长大,她被爹爹卖进玉兰阁那年我刚好5岁,6年后文烟惨死,我被高桐甫救下,因为那张和她相似的脸。
我是文烟的亲妹妹,本来没有名字。可高桐甫唤我文雨,我猜想大概是因为他将我带回府里那天正巧下着大雨,或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姐姐。我只知道他是姐姐毕生魂牵梦萦之人,是当今王上的亲弟弟,当年本无心王位,只可惜兄长要夺走的不仅是天下,还有姐姐。玉兰阁从不缺名门贵胄的主顾,可文烟只有一个,高桐甫想要,高桐离更想。
长兄从来就如父,高桐离是高桐甫的兄,更是未来南朝的天,他的朝中触角早就无数,先帝如今身体孱弱,人人皆知他离尊位不过一步之遥,没人会为了一个女子去忤逆他,可姐姐也是那时高桐甫的天啊,于是他仍要拼尽全力,放手一搏。他败了,当然败了,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最敬重的哥哥拥着他最心爱的女子翩然而去。高桐离足够仁慈,他并未处置这个同他处处作对的弟弟,甚至还给了他荆远亲王的封号,不过依旧是强者的怜悯而已。
那年,文烟惨死宫中,宫人皆说文烟娘娘是染了重疾而死,可高桐甫告诉我,不过三日前他们还曾在宫宴上相见,文烟不施粉黛坐在轻纱之后,他瞧不见她的眸子。他说他想起文烟告诉他的话,‘’我这一生从来都不愿做所谓笼中鸟‘’,文烟大概真的如她自己所愿飞出牢笼了吧。
我被高桐甫带回府上那年11岁,姐姐惨死的消息传回家中,一心想靠姐姐出人头地的爹爹又痛又恨,竟是疯了,我无依无靠,可实在不愿踏上同姐姐同样的道路,走头无路之时,遇见了高桐甫,尽管我那时只有11岁,可眉宇间的愁容大抵还是让他想到了姐姐。
有时我时常会打趣的问他,姐姐是什么样子,他便会把我按到梳妆台前,替我摘掉满头的绫罗宝饰,将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再轻轻的替我擦掉脸上厚重的脂粉和刻意勾勒的嘴唇,然后指着镜中那个虽不施粉黛却仍灵动脱俗的女子说,‘’瞧,这就是她‘’,我便把头埋在他怀里默不作声。
我明知他这一生最怕这张脸,也最爱这张脸,可我依旧要提醒他,姐姐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也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女子,我到底不想用姐姐的替身永远伴他左右,我知道他对我的情分有多少。所以在府中,我是他过继的妹妹,平日唤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