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聂永道:“剑羚兽爱子如命,最富母性,不久前猎杀的那只百年羚兽恐是它的孩子,它得知孩子丧命于我等手上,怫然大怒,不惜从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山头赶来,要将我等杀死,为它孩子鸣冤报仇。”
云隐心想,所以刚刚几人脸上的惋惜之色,是为自己害得这背眼剑羚王失去孩子,而感到同情可怜?那夹杂其中的失望又是为得什么?
石不语见云隐苦思不解,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羊腹,云隐顺势望去,只见羊腹微微隆起,原来是只怀胎不久的母兽!
石不语和声道:“猎王宗有一条规矩,宗门人士不得猎杀怀孕的母兽和未开眼的小兽,一旦发现有人违规,就要受到宗门刑罚部执鞭长老严厉的惩罚。这条规矩是先门主留下的硬规矩,就算是宗主和各大长老,也不能违反。”
云隐“哦”的一声了然,顿感万分可惜愧疚,可惜是想到有幸遇到千年兽王,却不能猎杀,到手的肥肉却不能吃。愧疚是想到自己刚才猎杀了它的孩子,害它失去了亲人。
为了填塞眼位,杀一头无辜小羊,未免自私,但这大陆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规则。
只不过想起了那四个黑衣人,为夺天眼不惜屠杀全村人,因而感同身受,作此感慨。
这时,羚王已到面前,它背上的大眼黑瞳一缩,全身发起颤来,已是怒极,就要发动第三轮攻击。
“且慢。”聂永大手向前一摆,上前几步,走到羊首之下。聂灵霜见爹爹孤身入险境,失声惊呼,大为担忧。
“放心,聂宗主做事自有分寸。”石不语拦住就要冲上去的聂灵霜,安抚道。
聂永气运丹田,朗声说道:“这位背眼剑羚王,你的孩子确系我等所害。大陆之中强者盛弱者衰,本就是规则,聂某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撇开这点,单从情理来讲,我等害你受骨肉相离之痛,推己及人,确实太过残忍无情,聂某深感抱歉。”
最后一句说的诚恳至极,聂永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杏仁模样的东西。
道:“这是大陆赫赫有名的治疗宗宗主所炼就高品还阳丹,此物科助你益气补血,安胎养身,亦可助你增进修为。聂某将这丹药赠与你,以表歉意。”
说罢一改谦逊温和之色,目露锋芒,沉声道:“常言道,恩义广施,人生何处不相逢,冤仇莫结,路逢狭处难回避。聂某不愿与你为敌,这么做是希望化解仇恨,但你若硬要对战,聂某一身修为,虽不说轻而易举将你击败,但与你抗衡仍有余地。到时候就算不至两败俱伤,你腹中的孩子也肯定不保。这其中利弊,你自行权衡。”
这番话彰显一派宗主风范,云隐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之前道上聂永曾说,千年兽王开始有神识,万年灵兽能够开口说话,这背眼剑羚王已近万年修为,虽不能出口说话,但神识已十分完备,聂永一席话,自是听在耳中。
聂永一番晓谕于两方来说,有利无害,于羚王来说,与几人殊死搏斗,虽能伤到众人,以泄怒火,但自己也可能连同肚中孩子一同葬身于此,为一个已死的孩子令自己身陷囹圄,显是下下策。
于聂永等人来说,一来遵守了宗门规矩。二来这只母兽怀孕不久,出现在此,说明公兽也在不远处,它们没有一同赶来,显然相隔甚远。
刚刚那两波大招,已引起极大动静,公兽说不定已在路上匆忙驰来。
母兽尚有近万年修为,公兽指不定已有几万年修为,若是相斗起来,势必凶险万分,到时候不止两败俱伤,还会殃及周边几座山头的无辜生灵。
这时,羚王背上双目凶光褪去,并不理会聂永手上丹药,绕步走到羚兽身旁。
一声踏蹄嘶鸣,巨眼中泪水盈然,跪地俯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孩子叼起,转过身,径直向背而行,显是不准备与众人作对了。
见此情景,聂灵霜肃然道:“这般舐犊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姚大哥,你见过没有?”
姚聪揉了揉聂灵霜的头,道:“猎王宗以狩猎为生,这样的情景,我见得多了,你以后也会经常遇见,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目视羚王背影,聂灵霜心道,是习惯,还是麻木?
我猎杀了那么多兽类,还是第一次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看背眼羚王这样难过,也跟着心痛不已,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瞧见了才好。
“聂宗主刚刚那番话,姓翁的可以理解为你们不要这千年兽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