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崇明道长介绍完其他人,居士对崇云道长问道“怎么样了?还能支撑多久?”崇云道长望了一眼不远处答道“也就这一两天了。”我顺着道长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平地上,每隔几米就插着一面大旗,每面旗的颜色都不一样,在错杂交织的旗阵之中,正中央有个石台,石台上放置一面很大的铜镜,镜面对着黄河,这面镜看上去非常古朴,镜身背部刻满了道家的咒文。这个旗阵应该就是崇云道长他们所布的阵了,而那面铜镜应该就是阵眼,如果没猜错的话,铜镜应该就是刚才那位陆六爷带来的。
我看着铜镜所对着黄河的方向,刚一抬头心中大吃一惊,正对着河道的正上方天空,有一个庞大的阵网,阵网由各种怪异符号交织而成,而这些符号时时刻刻不停的起着变化,在天空之中泛着微弱紫色的光芒,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身旁的济元问道“你瞧什么呢,眼睛都看直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居士便说道“应该是虚空之中的法阵吧,估计也就只有林阳的天眼能看的见。”我慢慢的走向河道,站在岸边向河水中望去,黄河之水的磅礴,突然让我觉得和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自己十分的渺小,就像一粒尘埃一样。我心中感叹了一下,家乡也有许多河,但与黄河比起来,那些就不像是河了,就像是小水沟。我眯着眼向河水中望去,随着一股一股浪水的翻滚,从河水中迸发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冲击着河道正上方的那个法阵,似乎每冲击一下,法阵的光泽都会被削弱一丝。居士走到我身边,我看着他说道“水里有东西在冲击着上面的法阵。”清南居士点点头说“恩,也不指望着这个阵能永远的困住它,能多消耗它一些道行就多消耗些吧,终究不是个善类。对了,林阳,你随我来一下。”居士把我带回营地,我和他走进一顶帐篷内,帐篷正中的书桌上有半块圆形的碎石,碎石看上去有人工雕刻过的痕迹。居士指着碎石说道“那块碎石是我们从村里找到石兽的一部分,你有天眼,和这石兽有关的前因后果,你应该都能够看见,你过去试试吧。”我挠挠头问道“怎么看啊?”居士说“或许是和地宫那次碰到纳衣碎片一样?”我走近书桌,用手摸了摸碎石,但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对着居士摇了摇头,居士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恩,我知道了。”随后他便往帐篷外走,但刚走到门口,我想了想刚才在河岸上看到水中一道道红色光芒的场景,我闭上眼睛又摸了下桌上的碎石,这个时候幻像就如同巨大的帷幕般在我眼前拉开。
天色阴沉下着雨,雨虽然不大,但非常稠密,昏暗的天气让我辨不清时间,我站在河岸边,不远处一些人在吵闹着,似乎人群之中还传来阵阵的哭诉声,我向人群的方向走去,走近后才看清楚,这些人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从衣着打扮上看,不太好分辨出朝代,人群正中的一些人,抬着个竹编的架子,竹架上坐着两个双手反绑的娃娃,一男一女,年纪不超过十岁。而人群的边缘有个妇女跪在地上双手拍着地大声的哭喊,旁边一位男子一边哭叫着一边奋力的试图冲进人群,但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都被外围的村民死死的拦在了外面,其他的村民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冷漠。看样子,哭诉的男女应该是人群正中那竹架上一对娃娃的父母。人群缓慢的奔着岸边走动着,不久后,竹架被抬到岸边斜坡上一个石头窟窿前,石洞正上方刻着三个字,水神祠。抬竹架的人将竹架放下来,这时,除了钳制孩子父母的那些村民以外,其他的人都朝着洞口方向跪下拜了三拜,然后又抬起竹架向岸边走去。
我站在河岸上望着河水,河水似乎像是具有生命一样,澎湃的躁动不安。突然,随着一声巨大怪异的,类似牛叫的兽鸣声,河道正中缓缓的出现一个非常大的漩涡,待漩涡出现稳定后,雨也逐渐的越下越大,那个怪异的吼声时不时的从漩涡之中传来。再看看已经走向河水边缘的村民,他们居然将竹架一横!直接将娃娃丢进河水之中!我跃起阻止,但当身体穿透过人群时,才意识到这仅仅是幻象。我望着湍急的河水,那一对可怜的娃娃早已淹没在咆哮的巨浪之中。看着那一对娃娃的父母,相互依抱着坐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我咬紧牙,攥住拳头,不知道是因为河水里的那头畜生,还是因为这里村民的冷漠愚昧,内心之中升腾起一阵阵的怒火。不久过后,河水中那一团漩涡渐渐的平息,雨停了,天空之中的乌云也渐渐变淡散去,太阳从残缺的云隙中洒下了斜晖,现在我辨出了时间,原来是个黄昏。人群渐渐的从河岸边离去,岸上只剩下那一对孤零零泣不成声的父母,处着夕阳,形影相吊,他们原地不动仿佛凝化为一座石像。
帷幕一转,天色变暗,一个黑影在水神祠附近晃动,这个人正是那对娃娃的父亲,他一脸悲愤的拿着一把镐冲进了水神祠。这时,河水之中突然有一股力量在躁动,一个巨大的浪拍在了洞口上,而后河水慢慢的上升漫过了洞口,那个男子再也没有出来,洞内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让河里的畜生十分的忌惮。
幻象仍然在持续,白昼与黑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交替变更着,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个村子走进来一队兵马,像是行军路过,暂时在这个村子扎营,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骑着一匹黑马缓缓的进入村子,他旁边跟着一位身着道服仙风道骨的白发道人,骑着一匹白马,道士环视了一下村子,皱了皱眉而后下马向河岸边走去,他望着河水手里似乎是在掐算着什么,不久后,他与将军交谈了几句,将军听后表情有些惊讶,马上叫来身旁的一位将士,待将军交代后,将士抱拳退去,过了不久,一些士兵从河岸边抬来一块白色的巨石。在接下来的几日中,这块巨石按照道士所交代雕琢成一尊石兽。石兽雕刻好的第二天,道士站在高搭的法台上,双手持旗,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之下,那一尊石兽放置在一个预先挖好的土坑之中。霎时,乌云慢慢的遮住了太阳,但雨还没有来得及下,道士将其中一旗向土坑之中一扔,而后周边的将士迅速将石兽掩埋起来,河道中湍急的河水渐渐变得平缓,乌云也迅速散去,法台上的道士满意的捋一捋自己的白胡走了下去。